第6章 金陵花开(5)
当她用毛巾擦拭脐眼下面的水珠时，又看到了自己两股间绒毛。洁白的身体上，只有那一小块漆黑显眼……三四年前，也是在洗澡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小腹最下面的地方，突然长出几根绒毛来，从那次发现之后，没过多久已长成浓密漆黑的一撮，一开始她感到很难看，现在她已经完全习惯了，现在如果没有它的话，她会感到很别扭，“看来身体的每个部位该长什么，是上帝安排好的，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少了，就是缺陷，就不再完美了，女人最后长出这些东西来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着成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想着。
在公交车上有个男人故意挤她，想靠在她身上，“那个男人带着一幅厚颜无耻的狡猾样，真令人恶心……”她倒真希望有一个可爱的男人来碰她……这一段时间，印象当中，好像有个男生影影绰绰地不断出现在她身边，她没有去想恋爱这种事，或者说她还没有爱上过谁。在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写了一张纸条偷放在她的文具盒里，说他非常喜欢她，想和她约会，她把他骂了一顿，并不再理他……自从月经来了以后的这几年，她不像前几年那么顽皮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呢！现在却变得容易害羞起来，而且常常对人怀有警惕心理……
然然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依然湿着，她觉得有点饿，就在冰箱里拿出一些蛋糕，随便吃了点充饥，还没有吃完，忽然想起李蕊上午送来一封信，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她一口把剩余的一小半蛋糕吃下，走到自己的桌前拉开抽屉，那封牛皮纸信封原封不动在那里，她满心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张白色信纸，然然一眼就看到了下面的落款，是龙潜写来的，还没有看所写的内容，她的心就像要跳出来似的，她又看了看信封，“他怎么会写着师大的地址？”她没细想这个，只想看看他写了什么。上面写着：“然然同学：恕我冒昧地给你写信，因为这些天来我很痛苦，虽然你没有任何过错，但却是因你而起！也许你不记得了，春天在郊外桃园里看桃花时，我第一次看到你，也就第一次被你所打动了。我原以为，我能抵住任何女孩的诱惑，因为我决心在完成学业之前不谈恋爱，但现在你老是在我脑海里出现，按不下去，我不能不想你，在学校里我试着尽量不见到你，可是，不见你会更痛苦，在学校里和你的接触过几次，虽然我们没有说多少话，但我深深地爱上了你，现在我敢说，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我多么渴望和你结为知己相爱一生！……星期日上午九点在大桥上等您，不见不散！切记！”
可是现在时间早已过去了。然然此时心乱如麻，对突如其来的求爱弄得惊慌失措，但是她心里还是感到激动和幸福！
“这个龙潜！他是二年级物理系的，和李蕊是同班，每次看我，总是目光灼灼的，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在球场上打球时倒显得英姿飒爽……”然然心里一片混乱，整个下午都没有平静下来。
楼下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是然然的爸爸回来了。
只见尹局长下了车，对司机说了几句话，车子立即开走了。
尹局长泡了一杯茶，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今天下午局里趁着休息日开发一次民主生活会，他作了很长时间的讲话，现在感到嗓子有点痛，直到该吃晚饭的时候，他才问了一句：
“然然不在家里吃饭吗？没有回来？”
“一直在自己的屋里，不要人打扰她。”然然的妈妈回答说。
“噢，有什么事情吗？……”他问道。
“大概是学习累了吧。”
“大学里学习还那么紧张吗？星期天还要学习？”
大概是听到爸爸和妈妈在谈到自己，然然从屋里出来，尹局长看到女儿精神很好，满面红润，心里轻松起来，刚才的疑虑顿失，高兴地说：“今天然然在家，你妈妈肯定早把饭准备子了，咱们就早一点吃晚饭吧！”
然然帮妈妈把饭菜盛好，一家三口一起吃起饭来。
“你妈妈说你学习累了，上大学还那么紧张吗？”尹局长一边吃饭一边问女儿道。
“比中学轻松多了，爸爸，我只是有点别的事情，和学习无关的事情。”
“遇到什么困难了？要不要说出来让我帮你？”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帮我！”
“我女儿很少让我帮助，现在上大学了，更不需要了，看来我这个局长只是为别人办事情，对家里没有多大意义。”
“你工作挣钱，供我上大学，这不一直都在帮助我吗？”
“你爸爸说的不是这个，这是他的义务。你爸想将来帮你找个工作，你一直不同意他过问，偏说要将来自已去找……”
“这说明我女儿有志气，我很自豪，靠老子的资本，那不算本事！”尹局长说得高兴，声音也大起来。
然然给爸爸夹了一下菜，问道，“过去爸爸是否给妈妈写过求爱的信？”
“你问的是恋爱的事情，女儿是否现在恋爱了？”尹局长夫妇都愣住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然然见爸爸和妈妈如此惊讶，说道。
“现在虽然是个大学生了，但只是刚刚入学，年龄还小，再过两年，对生活有所了解，再恋爱也不迟。”
“我只是问问吗！”
“噢，我给你妈妈是写过一些信，但是算不上情书，那时候我在部队，写的都是一些军营里生活的事情。”
“谈情说爱的话从来就没说过，你爸爸就不会说那些‘情啦、爱啦’的话。”然然的妈妈说道，语气似乎对丈夫有点怪罪。
“结婚前，我们很少单独在一起谈过。”尹局长说。
“互相不了解怎么就结婚了？”然然说。
“经别人介绍的，那时候你爸爸在部队，我很崇拜军人，一想到他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心里就有一种自豪感，咱们家的那张照片就是我第一次去北京时同你爸爸的合影，也算是我们的结婚照吧。”
然然知道家里有一张爸爸和妈妈的合影，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彩照，只是在黑白照的基础上另外加涂了颜色，背景是北京天安门，爸爸穿着绿色的军装，妈妈衣着朴素。虽然如此，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得出，充满喜悦之情，他们是在恋爱之中。
楼下传来汽车开来的声音，然然一溜烟地跑下楼去。
“尹局长的包忘在车上呢，我特地送来的”
“这个我先拿着，现在你没有什么事了吧！”然然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你想去哪里？”
“你带我到大桥去一趟！”
“天快黑了！还去大桥？过不过江？”
“到时候再给你说！”
天气突然阴起来，又刮起了大风，看来要下大雨了。
然然想去那里看看，当然不是为了去约会，因为约会的时间早已过去了，但她感到心里好像有点什么事，老想到那个地方去看看。
车子开上大桥的时候，雨好像下得紧起来，因为雨点密密麻麻地打在车前的玻璃上，刮雨器不停地转动起来，桥上只有来往的车辆，看不到人的影子。然然却瞪大了双眼，仔细地搜寻着，果然有一个人紧靠桥的栏杆站着，低着头，一只手里拎着个包，一只手拿着报纸，这时他把报纸举过头顶，想遮挡雨点，又抬头向天上望望，然然认出是龙潜。
“这算什么人呀！谁也没答应你，等不着人家就赖在这里不走……”然然心里慌乱地想着，但是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停下车来。车子经过他身边就要开过去了，然然紧张而又慌乱的心仍没有静下来，就这样一晃而过。
“停下！停下！”然然忽然喊道。
车子立刻减速，靠路边停下，但离龙潜所在的地方已经很远。
然然从车子上下来，向后面看去，只见龙潜又用书包挡着雨水，全身已经湿透，像个落汤鸡似的，狼狈地向远处跑去，一会儿转过桥头，被一辆大卡车挡住了，忽然又能隐约地看到他的身影，最后消失了在烟雨里，天色也黑下来了。
龙潜被雨水淋过之后，他全身湿透。学校里已开过晚饭，他回到宿舍，重新换上衣服，接连打了三个喷嚏，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去吃饭。第二天中午的实验课也没有去，因为他感到头晕头痛还有点发热，别人都去上课了，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随手从枕边拿起那本他还没有看完的书--萨特的《存在与虚无》，还没有看一段，他把藏在枕下的那张照片拿出来，他又仔细的观看着她那纯情少女迷人的笑容和无与伦比的美丽，是多么的可爱啊！世上还有比她更珍贵的东西吗？哪怕能和她说上一句话，得到她会心的一笑……他把照片夹在书中，把书合上放在一边，闭上眼睛，想着她那可爱的模样……
龙潜感到自己发热更加厉害，知道这一回不去医院不行了，他平时感冒从来不去就医，感冒最多过一个星期就会好的，但这一回他感到和以往不太一样，再加上没有如愿见到然然，一想到她可能不愿意见他，心里就特别难受。
范仪羽下课回来。
“你到哪里去？去医院吗？”他问。
“去医院，有点发热。”龙潜哑着嗓子，声音含糊，听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
“还要我陪你去吗？”
“没事，不用！”他咳嗽两声，尽量把话说得清楚。
范仪羽看着龙潜慢腾腾地去了，一想到他打篮球的那股猛劲，谁都不敢撞他，觉得好笑，“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被小小的感冒病毒弄得有气无力。看来自然界的东西，谁也别认为自己最强大，都是一物降一物。”他倒了一杯茶，上课的时候就有点渴，最后一节自习课他没有上完就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试着喝了一口，舌头被烫得发麻。痛得他直摇头，他下意识地向龙潜的床铺看了看，只见打着皱折的被单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白皮书，“他在看什么书？这么厚！”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伸手拿过来。
“《存在与虚无》？他在看萨特的书，这种书他也能看下去？这小子真是精力过盛！”
他还没有翻开，那本厚书就自己先裂开了，里面夹着一张女孩子的照片！
范仪羽感到惊奇，仔细一看，是然然在桃园里的一张照片。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这时他听到走廊里有杂乱的脚步声和哄然地说笑声，这是学生们都下课回来了。范仪羽把照片夹好，把书按原来的样子放回原处。
晚饭的时候，龙潜没有一点食欲，虽然身体不怎么难受，心里忧郁，烦闷。
范仪羽把饭菜给他端到宿舍里来了。
“相思病好了没有？我给你打的饭菜全是你平时喜欢的，鸭血、豆腐、米糕。”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没有食欲！”
龙潜发现范仪羽老是看着他发笑，还说他得的是相思病，心想，难道他知道了我的事？
“我叫一个人过来，你马上就能吃下饭去！信不信？”
龙潜看着范仪羽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明白他已知道了他的心事，脸立刻红起来。
“你先吃饭，我来帮你谋划谋划！”
龙潜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喜欢然然，但现在范仪羽知道了，虽然感到不好意思，但心里畅快了许多。
“这事你早告诉我不就得了吗？说你性格内向，一点也不假，你都这么喜欢她，还闷在肚里，换作我，早就大喊大叫起来了。”
“我只不过是单相思，还不知道人家对我是什么印象呢！我怎么能向外说。”
“先喊出来，别人就不敢再找她了。你不是整天在看书学习准备考研吗？看来遇到美女你也动心！孔老夫子这句话说得很对，‘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我的眼睛也不是只为看书长的！”
“你还真有眼力！……不过这事需要李蕊帮助才好，这个周末，我让李蕊约她，我们四人一起去看电影……”
周末的下午，学校没有课，范仪羽知道李蕊一定会来找他一起到校外去玩。李蕊喜欢吃零食，他就到校外的超市买了一些她爱吃的点心，另外还买了两包葵花籽和几包她特喜欢吃的话梅。果然午饭后李蕊就到宿舍来找他了。这时龙潜他们又去操场打篮球去了，只有夏雨还在宿舍内。
“你等我一分钟……”范仪羽对李蕊说道，并在床头上的壁橱里找东西。
“还等什么？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李蕊穿着一件连衣裙，头后仍然扎着一条很长的马尾辫子，笑起来两眼像一对弯月。她对夏雨微笑着，意思是和他打招呼，但她没有说任何客套话。
夏雨忙说道：“你们俩在屋里说话吧，我有事马上要出去了！”
“我们马上也出去玩，谁在屋里闷着？！”李蕊对夏雨笑着说道。
“我换件衫衣，马上就好！”范仪羽把衣服弄了一床铺。
“看你的床铺！乱得像个狗窝！”李蕊笑着说道，想要给他收拾一下。
“随它去吧！回来再收拾。”范仪羽说道，换了一件红色的T恤衫，给夏雨打了个招呼，就和李蕊一起走了。
夏雨看到他们两个这么亲密，心里酸溜溜的，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忌妒。
李蕊和范仪羽在玄武湖公园划了一下午船，真到公园关门的时候，李蕊觉得还没有玩尽兴。傍晚的时候，他们把随身所带的点心吃完，李蕊不愿回校，要到郊外去玩，范仪羽不敢扫她的兴，只好带她到他们比较熟悉的果树园看看桃子和苹果结了没有。
这时的苹果树已开始结出像牛眼一般大的果子，果农已不让人进园，所以很少有学生到这里来了，他们趁暗淡的天色，偷偷地溜进园里。李蕊感到很刺激有趣，差一点笑出声来，范仪羽不时的警告她，“不要出声！”
他们在一棵粗大的苹果树下停下，经过人工修整过的果树很矮，枝条都向四周发展。李蕊依坐在一支树股上，伸手捏了捏一个像山楂一样大的小苹果，硬硬的。
“现在要能吃就好了！”她轻声说道。
“还早着呢！到秋天才熟呢！”
“到那时候，恐怕果农晚上也会看着，我们就别想进来了，更别想吃苹果了，还是吃我们带来的话梅吧！”
李蕊拿出一袋话梅，撕开后拿了一个递给范仪羽，又拿了一个，自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哎呀！这么难吃！这东西这么酸，你能吃下去？！”范仪羽龇着牙，酸得直皱眉头。
李蕊看到他被酸得直吸气，只是格格地笑。范仪羽硬着头皮总算吃完了一个，李蕊又递给他一个，他再也不吃了。李蕊自己继续吃着。
“这么晚了，咱们回校吧！”范仪羽看她吃着，自己的两腮突然感到一阵酸疼。
“慌什么？这样多好！多么有诗意！又没有人打扰我们。”李蕊嘴里吃着话梅，含糊不清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把最后一个话梅也吃完了，她舔了一下嘴唇。
夜色笼罩着大地，天上没有月亮，只能看到满天的星斗，偶尔听到林子里有树叶落下的声音。
范仪羽凑近她的脸，发现她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碰落了一片树叶贴在头发上，他小心地给她摘下来。李蕊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范仪羽抱住她并吻着她带有梅子味的嘴唇……
“你想干什么？……”
“我想要你……”
“这种地方怎么能行？你就不能忍一忍！”
“我想要你，我实在忍受不了……”
“我第一次不给你就好了，现在我们是越来越不能自制了……”
李蕊半躺在树杈上，范仪羽撩起她的裙子……
李蕊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银河尽收眼底。她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猛得闭上眼睛……
“蕊蕊，我托你办一件事怎么样？”范仪羽把李蕊的裙子整理好，仍然抱着她，小声说道。
“什么事？看你说的多神秘似的！”
“你不要和别人说，你觉得龙潜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意思？”
“他爱上尹然然了……”
“……”
李蕊推开范仪羽，依靠在树股上，沉默不语。范仪羽等了半天，李蕊没有一点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认为龙潜和尹然然合适不？”范仪羽又把李蕊拉在怀里抱着。
李蕊撅着嘴，正在替然然感到亏得慌，生气地说道：
“龙潜算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龙潜也算癞蛤蟆？那么，我算什么？”
“你也是癞蛤蟆！……只不过是吃到了天鹅肉的癞蛤蟆！”
“然然也是你们学生会的成员，你和她关系又这么好，你得帮帮忙！”
“有本事自己去追！我怎么去帮他？”
“明天晚上你约她，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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