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农民艺术家(2)

老书记吴仁宝的语言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别具特色。他无论是在中科院、清华、北大作报告，还是在一些农村地区搞演讲，总能引起听众的共鸣，总能博得满堂喝彩。李瑞环同志在一次听取吴仁宝的汇报后曾异常兴奋地说：“这位农村基层干部的话，言语通俗，道理深刻，给人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信心和力量！”现在年逾耄耋的吴仁宝从华西村党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但他的特色语言依然闪耀着思想的光辉、人格的魅力。现摘其要，以期给人以借鉴和启迪。

在管理干部方面，老书记告诫大家的一句话，“家有黄金数吨，一天也只能吃三顿；豪华房子独占鳌头，一人也只能占一个床位。”这作为当村干部的标准左右铭牢记心中。也正因有了他们的公平、公正管理，才使华西村民生活幸福，身体健康，村干部工作热心，村民心里放心。吴仁宝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这是因为华西村的体制和机制特殊，他们的村干部都是一肩挑双担，既是村干部又是工厂的总经理负责人，必须办事认真，处事公正，经营廉政，否则华西的发展将受到影响。

在企业和人才发展方面，吴仁宝说，为合理配置资源，促进生产关系不断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调动全村上下的积极性，真正体现“以人为本，制度管人”。因此实施了“村企改革方案”，对企业实行“四个制”（企业合作制、经理负责制、董事监督制、工代议事制），对员工实行“三个制”（首位高工资、末位淘汰制、违章辞退制），重点深化“企业合作制”、“经理负责制”。“企业合作要做大，集体资本壮大，个人资本增大”，把个人实现的效益，转化为个人资本。这样，谁的效益好，谁的贡献就大，谁的资本就大，分配就多。

发展经济办企业，吴仁宝说，要坚持“四千四万”历经千难万险多创业，而不是千难万险装门面；说尽千言万语求效益，而不是千言万语去欺骗；走遍千山万水找市场，而不是千山万水去白相（玩）；吃尽千辛万苦争实绩，而不是千辛万苦付高息。否则，很可能是“辛辛苦苦挑重担，认认真真搞破产。”“四千四万”精神，也是华西精神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具体化。

“发展是硬道理。”而在华西村，用吴仁宝的话说，“有条件不发展没道理，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发展才是真道理。”也正是有了他这样一位敢想敢干不怕苦，带领华西村民艰苦奋斗，战天斗地拼搏40多年，现在是华西村工业、旅游业、高效农业等行业全面发展，实现了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总体要求，即“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村”。

2.站在最高讲坛上

自1983年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以来，吴仁宝已连选、连任了第六、七、八届全国人大代表，但当选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团成员，这还是第一次，吴仁宝深感到这是全国人民的信任，对自己来说更是一种责任。

每次赴京参加全国人大会议前，吴仁宝不论工作多忙，都要挤出时间，深入群众，调查研究，带上各种意见进京参政。因他的意见贴近现实，来自群众，来自基层，能集中反映人民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中的一些热点、难点问题，因此，他也成了记者争相采访报道的热点人物。

在七届人大四次会议上，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他言语铿锵，发表了要把经济搞上去，必须加快改革开放，改掉影响生产力发展的东西的观点。他说：“改革，改什么？我认为，一是机关部门太多，要改。从中央到省、市、县各级国家机关都要精兵简政。企业破‘三铁’；上面要拆‘铁庙’，‘铁庙’不拆，人浮于事，要误大事。二是作风不实，要改。农村各方面已发生很大的变化，而有些农业部门的工作方法仍是老一套，下来瞎指挥，搞形式主义，失去了威信。三是思想上的片面性，要改。主要是改掉官僚主义、脱离实际、不实事求是的毛病。比如，经济发展速度快了，往往不加分析的认为过热；发展慢了，又认为速度太低了。事实上，经济的发展能快则快，快不了可以慢一点，一切要从实际出发。有的地方富了，说是富得太快，不正常；有的地方穷了，又说领导不得力。各地条件不一样，情况不同，不能要求同步走。农民相信中央的政策不会变，就怕执行政策偏。”

他在出席八届人大一次会议时，针对市场经济运行中出现的问题，发表了要多为自己愁一愁的观点，引起轰动。

他说：“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倾向，不该愁的愁，该愁的不愁，我概括为“当愁不愁”，专帮别人愁，不帮自己愁。主要有五种表现：

第一种，愁资本主义，不愁自己无资本、愁两极分化，不愁自己小富即安，观念老化。我认为，应多为自己愁，促进自己上。

第二种，愁自己借不到债，不愁自己资不抵债。我认为，为发展经济合理负债是应该的，但自己的“资本”一定要超过债。不要盲目铺摊子、上项目，要着重提高现有企业，稳扎稳打办好新企业，新旧企业共同提高经济效益。

第三种，愁下面不听话，不愁自己不听下面的话；愁上面官僚主义，不愁自己搞形式主义。我认为，如果自己听了下面的话，下面也会听你的话。官僚主义与形式主义是双胞胎，不能浪费人力、物力，搞形式主义去骗官僚主义。

第四种，愁人家超过我，当不上先进，不愁自己水平跟不上，落后别人。这是由于骄傲自满，妒嫉心理引起的。我认为，一个单位要健康长春，要坚持两条：一是有自主权，二是有自知之明。作为自己，不能认为自己全面先进，永远先进。越是先进，越是要看到自己的不足。

第五种，愁政策变，不愁自己没把现有政策兑现；愁原料紧张，物价上涨，不愁自己没有市场。我认为，原料越紧张，物价越上涨，对企业越有利；企业的好坏，关键取决于市场，只要赢得市场，就不怕企业打烊。

总之，还是多为自己愁一愁，多找差距，把经济搞上去。”

作为人民代表，吴仁宝说的都是农民的心里话，代表人民当家作主，名副其实！

3.妙语连珠在清华

1993年3月23日晚，吴仁宝应清华大学邀请，给该校600多名教师和研究生作了一场生动的报告。吴仁宝作报告颇具大家风范，他边讲边请听众提问题，全场听众写条子提出很多问题，他锦心绣口，咳唾成珠，应答如流。可其中有一张条子，校领导示意叫他不要回答。上边写的什么呢？

“吴书记，你讲你要干到80岁，和现在中央提出的干部四化标准中的年轻化是不是有矛盾呢？应如何理解？”

可吴仁宝谈锋正健，侃侃而谈：

“经济发展靠人才，华西经济发展快，干部水平跟不上，现在华西感到最缺的是人才，大才小才有才的年轻人统统用起来，还是不够用，华西不是大材小用，更不是有才不用，而是小才大用。我这个年纪大的人，只好废物利用，废物利用也有用，总比弃而不用好。”

机智诙谐的回答，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从1987年起，年近花甲的吴仁宝就在各种场合多次谈过，干到80岁，争取活到100岁，还可以休息20年。

中国自古有“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的古训。吴仁宝可说是功成名就，望高德劭，可他为什么非要干到80岁？这对大数人来说，也许是一个十分感兴趣的问题。

在和吴仁宝交谈中，我们顺便又聊起了这个问题，吴仁宝展开额头上犁沟般的皱纹，微言大义，娓娓而谈：

“很多人向我提出这个问题，可要真正说清楚，话就长啦。我吴仁宝想干到80岁是不是还想做啥成绩，是不是还要“再出风头”？平心而论，我不是为名利，为自己。论做官，村官、镇官、县官都做过；论代表，小代表、中代表、全国代表都当过；论劳模，小劳模、中劳模、全国劳模都当过；论荣誉，历届的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都接见过。我只不过做了一些应做的事，党和人民却给了我很高的荣誉，我地位、荣誉十分知足、满足了。如果为自己考虑，应该在荣誉和鲜花中，激流勇退。现在市场如战场，竞争如战争，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市场经济中也没有常胜企业家，上错一个项目，走错一着棋，影响自己声誉事小，耽误华西发展事大。在瞬息万变、凶吉莫测的企业竞技场中角逐，无不时刻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绝没有退下来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轻松惬意，可我为什么还要干到80岁呢？

就是现在改革开放政策好，环境宽松，干什么都能从实际出发，都靠实践来检验，对的坚持、错的改正。躬逢盛世，何不跃马扬鞭，报效国家、报效人民。我要干到80岁，就是要趁身体健康、头脑清醒，在这个黄金时代，多纠正过去的缺点和错误，把年轻时不实事求是耽误的时间和金钱补回来。以正确决策促使华西经济腾飞，使华西成为世界上最富裕的地方之一，为中国农民，为社会主义制度吐口气，露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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