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农民教育家(2)

吴仁宝看到赌博已成为社会公害的腐蚀剂，不仅毒化环境，也毒化人们的心灵。赌博极像鸦片，无论总统，还是芸芸众生，一旦上瘾，就极难戒掉，赌场上，赌徒们为金钱搏斗，往往泯灭良知，泯灭人性。赌博就像魔鬼那样，将把人加速踢进地狱。多少人为赌，走上犯罪道路，锒铛入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要把这种社会公害彻底地赶出去，决不能让它熏染华西这片净土！”吴仁宝在华西村民大会上，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

吴仁宝抓住这个苗头，把参与“小弄弄”的几个人集中起来学习，对孙满全予以重罚，扣除了他4个月的退休金，共680元。

孙满全是华西的老队长、老党员、老退休工人，在拆天补地建设新华西的事业中，曾与吴仁宝并肩作战，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他觉得就凭这层关系，吴仁宝也不会动真格罚他。这时也有人出来为孙满全说情：

“老孙也称得上是华西的功臣，退休了，在家闲着没事干，搓两把也没造成多坏的影响，况且是初犯，批评教育让他认错检讨算啦，罚款就免了罢。”

“罚款少一分也不行，处罚措施就要一步到位，绝不搞下不为例，龙王老子来说情也不行。我不怕得罪他，得罪他是为了挽救他。”

吴仁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斡旋余地。

吴仁宝挥泪斩马“谡”，以儆效尤，震动华西，震动四邻，把赌博风阻挡在了华西门外。

吴仁宝是一个无论抓什么工作，都是一竿子到底的人，他没有就此罢休，紧接着做了两件亡羊补牢的工作：

一是召开全体村民大会大讲、特讲赌博的危害性，引导村民讨论增改《华西村规民约章程》，在《章程》上正式写上了以下条款：

严禁用香烟等形式打脾，搓麻将赌博，除没收赌资、赌具外.取消个人当年的供给部份，罚款50元，老年人取消老保金，对赌户切断电源，对看赌者，知情不报者，同样按上述情况处理，检举者奖励罚款的50%，并为其保密。

二是通告附近乡村，如发现华西人在外赌博，举报者给予重奖。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到了1991年3月中旬，华士镇有人放出谣言说：“谁说华西人不赌博？那是假的，我前几天亲眼看到吴仁宝在赌钱呢！”

华西人听到这一谣言，对造谣人恨得牙根子发痒，可吴仁宝灿然一笑说：“说我赌钱，你们信吗？别村人会相信吗？”

后来调查清楚，原来是造谣人自己想赌，想借吴仁宝的名，扛吴仁宝的牌子，造成一种“吴仁宝能赌，我们也能赌”的舆论。

吴仁宝叫来了副村长孙耀兴和他耳语了一番，于是就有了下边的一幕。

天刚麻麻亮，一位西装革履，又高又瘦的中年人，骑着自行车，匆匆穿梭于华西四周的乡村中。

每到一村，中年人都跳下车，拿起车上的浆糊桶、刷子，把一张张“通告”粘贴在村里最招人最惹眼的地方。

就在同一天，华士镇、周庄镇、陆桥镇的百姓们，都踮着脚尖，争相围看着一张张内容相同的通告：

通告

赌博是一种违法行为。经村党委和村民委员会研究决定，请兄弟单位对华西人监督，凡发现华西人在本村或外村赌博者，均要举报，举报准确者，一人一次奖励一千元，当场兑现，并给举报者保密，凡发现华西人搞封建迷信活动者，也适用于上述规定，举报一人次，奖励500元。

此通告自公布之日生效。

中共华西村党委、华西村民委员会1991年3月24日

“山转水转，祖祖辈辈多少年了，什么样的公告、通告、布告没见过，可还没见过悬赏捉拿本村丑事的！”

“吴仁宝抓经济有新套套，抓精神文明建设也有新套套，也难怪华西样样建设搞得好！”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他们惊叹华西人抓精神文明建设的气魄，佩服吴仁宝抓精神文明建设的创举，更感谢吴仁宝和华西人把文明的春风吹到了自己家门。

孙耀兴贴完通告，已月上中天，十来个村让他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可心里却感到无比的惬意。

“通告贴出去好几年了，至今还没接到这方面的举报”。孙耀兴不无得意的对作者说。

1994年7月18日，江阴市华士、周庄、陆桥等镇的人们又像看稀罕景式似的，围观着一张张大红通告，只见上写：

关于检举华西人参赌得奖的补充通告

过去，华西为禁止赌博，曾在周围村镇贴过通告：凡发现华西人参与赌博，一经查实，奖励举报人1000元，至今未有人领过这份奖金。

为防止今后可能有个别华西人参与赌博（男60岁，女55岁以上的退休老人娱乐性活动除外），自即日起，凡检举揭发华西人参与赌博，一经查实，奖励举报者人民币10000元，并为举报人保密。

特此通告

华西精神文明开发公司

1994年7月17日

这张新颖独特的通告，还别出心裁堂而皇之地上了1994年7月20日的《江阴日报》，并登在头版报眼上。

赌风不度华西村，已成事实！

2.“不文明的现象也要拍下来”

华西早已实现了农村生活城市化，家庭住房宾馆化，农民生活好得令城市人羡慕眼红。可是，一些老年农民仍沿着生活的旧轨道运行。有经过消毒处理的自来水不用，却仍然像以前那样，到河塘里洗菜、洗鱼、淘米；有清洁卫生的抽水马桶不用，却仍然照用那个臭气熏天的木马桶，还把马桶拎到洗菜、淘米的河塘里去刷洗。千百年的习惯势力，真是最可怕的势力啊！给农民创造了这样的好生活，他们却不去享用，吴仁宝小会说，大会讲，磨破了嘴皮，可有些人还是照老习惯办事。

1988年1月，北京电影制片厂来华西拍新闻纪录片，吴仁宝气愤地对摄制组的同志说：“你们不能光拍华西好的方面；这些不文明的现象也要拍下来，放给全国的人民看看，华西还有不文明的地方。”

为什么吴仁宝要亮华西的丑事，他说，要彻底铲除几千年遗留下来的农民的旧习惯、旧观念、旧思想意识，完成农民观念和行为方式向现代文明人的转变，实现人的现代化，不能一蹴而就，要借助社会舆论的力量，发动全社会的人与它斗争。

吴仁宝坚定不移地挖劣根，提高了华西人现代文明的素质，在华西基本消灭了这些不文明的习惯，使村民逐步养成了健康、科学、文明的生活方式，体现了现代文明人应有的精神风貌。

3.“尊老不足，爱小有余”

1993年一天，一位记者在华西会堂参加了华西每一周一次的村民大会。

傍晚7点开会，可村民们在6点50分，就基本到齐了。

会堂里灯火辉煌，气氛庄严肃穆。主席台上，摆放着一排长方形的木桌，上面铺着一层垂到主席台地板上的崭新的蓝布。蓝布上整齐地放着一个个座位牌，上面工工整整地书写着应在主席台上就坐的20位村党委委员和村长、副村长的名字。

那正规气派劲，使你一进入会堂，就有一种犹如进入人民大会堂参加一个重要会议的神圣感觉。

7时整，副村长大会主持人孙耀兴宣布大会开始。村党委书记吴仁宝发表讲话：我们华西农民公园里，为什么要建‘二十四孝亭’，这既是古为今用，又是针对社会上‘尊老不足，爱小有余’建的。为人谁没有父母，父母为什么要生儿育女，就是为了防老，孝敬老人是立身之本，也是中华民族崇高的传统美德之一。这一美德连外国人也是羡慕的。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兽尚知孝亲，何况人乎。可在我们人称文明的华西村，却出现了不文明的现象。个别人对小孩百般抚爱，爱得过了头，却不孝敬老人。华西绝不允许这种现象存在。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连续召开村民大会，进行尊敬老人的专题教育。”

原来，前两天，华西村有一人家吵架，媳妇拉扯了婆婆几把，有法律意识的婆婆告到了村民委员会。村长登门教育，媳妇虚心接受，做了深刻检查，并向婆婆赔礼道歉，表示今后要孝敬婆婆，与婆婆和睦相处。这一在社会上司空见惯的事，在一些地方或许根本无人过问，或许处理到此种程度，也算取得了圆满结果。

可吴仁宝却紧紧抓住不放，他认为家庭纠纷，直接影响村风建设，影响精神文明建设。共产党的干部就是要有能断家务事的本事。他在村民大会上，把事情摆出来，叫村民发言讨论，使大家都接受教育。并经过村民广泛讨论，在华西村规民约里加了这样一些内容：

谁家如不孝敬老人，就把谁家的楼房由村委帮助隔开，让老人单独住；谁家的老人活到80岁、90岁、100岁，村里对直系亲属每人分别奖励100元、1000元、10000元，为百岁老人建百岁塔，作为纪念。1995年春节期间，华西已对80岁老人的直系亲属按上述标准进行了奖励。

在这些政策措施下，华西老年人过上了幸福悠闲的晚年生活，华西也形成了浓厚的“孝文化”气氛。

四、新招：“精神文明开发公司”

20世纪80年代，中国社会当时的潮流便是大办公司。这些公司良莠不齐，有些对打破计划经济的桎梏、走进市场经济的轨道发挥了作用，有些则非法经营，贪污盗窃，投机倒把，行贿受贿，干扰了廉政建设和正常的经济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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