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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南征南郑(3)

小说: 汉末浮生记      作者:龙鹰凌

卢横咋舌,却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知道他心中所想,这样的情况必定永远不会出现。暗暗笑忖道:凡事想清楚其可能发生的情况,预料其后果,比事先没有准备要好得多。你现在不明白,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的。若是派你单独为帅打仗,你还能不仔细地考虑问题吗?

道:“不过我已有计策,你就放心罢。汉中太守苏固与都尉张修向来不和,此仗只须离间此二人,我军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占尽优势。”

卢横喜道:“主公如何使计?卢横若能从旁侧应……”

我卖了个关子,打个哈欠道:“明儿再说罢。这两天累了,该早些休息。你也不必太熬夜啦。”

卢横不解我意,只得乖乖退下。我心里暗笑,便回帐写讨苏固的檄文去了。

小清命人备好了饭菜,正等着我回来。她眼眉处尽是笑意,光是瞥一眼就让人心砰砰地跳。她柔声道:“不是叫你早点吗,怎么又回来这样晚。”

我赶忙把刚才的情况向老婆大人汇报、请示,一边美滋滋地吻了吻她。“为夫的也是迫不得已嘛,早知道清儿弄这样多的好菜,我怎么也得早些来吃。”

席间倍感温馨。小清一个人和我出来,虽不是首次,但每次都象是第一次似的,能让我感觉她所有的柔情蜜情。她是个矜持的女性,若是与丝儿露儿一起,她说什么都不会主动对我好的。

她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微笑着命我慢点。道:“刚刚收到司马恭的信,称钟羌赤脊族和先零羌人勾结,欲图入寇吴岳,据闻其军有十余万,倒象是韩遂的手笔。”

我方才吞了一大口猪大肠,闻言噗地喷了出来。小清见我脸色大变,忙安慰道:“夫君莫急,峄醴坚不可摧,有司马恭、高敬这等将才和精卒铁马,且李宣也在,不可能会出大乱子。韩遂此次只是趁着我们出征汉中之际,前来探探虚实罢了,若是打一两个胜仗,他必然求和。”

我肚子里咕咕地响了几声,又闷下头吃菜。半晌方斜着眼看她,道:“话是不错。但峄醴去了许翼一支、刘肇一支和我这一支,也只剩下近三万军卒了,对抗匹夫韩遂的十余万大军,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小子,一直跟老子作对。先零羌更是横阻在我们盐运的要道之上,每次都得花些气力,还时时付买路钱。上次欣格等请我发兵攻他,我还回了,嘿!不知道此次敌军主要战力是不是韩遂的军队呢?”

小清摇头道:“韩遂军陇西,正被阻狄道。他要是完全占领了陇西郡,恐怕对我们更加不利,因为我们开的路,正好经过氐道、临洮。此次来犯的钟羌赤脊族向与赐支为敌,后赐支投神海族,欣格率众数败赤脊麻奴族长。现在此人在凉州打了几仗,又与先零羌勾结,有坐大之势。前次董卓讨先零羌,正是不知他们联合的事,吃了一个亏,这才打了败仗。听说麻奴有两万人的部队呢,我担心他才是羌军的指挥。”

“那就集中全力,把这姓麻的干掉好了!趁这个机会,也把道路清扫一下,免得被人混水摸鱼。对了,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小清会意地道:“司马恭也是才发来消息,估计除了卢横、宗稠,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我们应该撤回去……”

“那苏固呢,不报仇了吗?”

“当然要报。现在不正是好机会吗?把这密信向南郑透露一二,然后全军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狂奔,你说苏固会不来追吗。”

小清皱着眉思考。我笑道:“其实我倒很想取了汉中为自己的大本营,不过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必然不能一心两用的。给予他们重击也就可以了。不过,苏固和张修的关系,还得大大地离间一下,就算我们走了,也定要留个陷井,让他们乖乖地往下跳!”

脑中奇谋妙想迭出不穷,不禁连吃了两大碗饭。待打着饱嗝之时,便抚着肚皮,唤人将在押的俘虏带几个出来亲审。先让他们吃点苦头,要他们交待汉中的军备情况,借故来一顿饱打。随后故意谈笑风声,命人假扮峄醴使者前来“禀告”军情。自然当着他们的面,遮遮掩掩地,欲盖弥彰地“窃窃私语”,弄得人尽皆知。我大展表演才华,“面如土色”、“连连跺脚”,计议了半晌,便决定赶紧撤兵。退出衙外,却用囚徒仍听得见的声音“商议”起来。故作狰狞地笑道:“只要苏固不知道就好。我跟他有深仇大恨,迟早有一天要算笔总帐!”便打道回府。

夜里“守备松懈”,那几名囚徒不知怎地,便被逃走了。顿时,营帐内外“大乱”,鼓角、锣声四响,乱哄哄地到处抓人,自然是鬼影子也看不见。

次日清晨我命使者送信给苏固,摆出一副色厉内荏之态,命人围城佯攻,虚张声势地干了一天。毫无建树,傍晚时分便停止攻击,命令提前造饭。

宗稠、卢横两人前来参见,皆要请命为伏兵。宗稠道:“主公计策之妙,令人脑筋大开。不过此日攻城之时,末将发觉南郑戍卒调度得当。这守城之将,恐非凡凡之辈。”

“是都尉张修。”我笑道,“不过此事我昨晚便有计较,我这有一封信,是写给张修的,你派人多抄几份,射进城去。”

宗稠躬身接过,我命他们先看一看。宗稠览信不解地道:“主公和张修似有过命之交呢。但这封书信光写交情,不论争战,却是为何?”

“苏固此人狡猾多疑,与张修一向不和。张修身为都尉,有御兵之权,光这一点便让苏固难受之极了。苏固早想伺机除之,苦无良机。此次他们得到我将撤兵的消息,两人必会有不同意见。苏固自是想趁机建立军功,重新抓回郡治大权。而张修必会力阻其出兵。苏固恼恨之下,定会又起杀心。他之所以迟迟不动张修,一方面是倚重其御众抗敌之能。现在城围一解,又见到这样一封信,他安能不往最坏的方面想呢?我料想待我等佯去之时,他必会以‘通敌’罪名羁捕张修,然后衔尾来追。张修是个犟脾气,以为自己大将之才,恃功自傲,此番也让他吃点苦头。”

宗稠敬佩地道:“好啊。主公之说,令末将疑窦大开。这仗我们该如何呢?”

卢横连忙把信交给亲信,细细嘱咐了一番,令他去了。我皱眉叹道:“此番若不是峄醴真的吃紧,我们也不必这样快放弃回去。汉中沃野丰饶,物产极多,若善加利用,则进可据关中、三河,退可牧益州大部。盛甲而攻,恃险而守,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呀!”

卢横道:“苏固一战可定,我们攻取南郑也非难事。那时便驻军一支守城,其余回援峄醴就是。”

我心里暗道:京畿非我颜鹰之地,这益州又何尝是我的呢?唉,假如我也是个机器人多好,就象小清一样,没有历史资料,就可以摆脱现在畏畏缩缩的局面了。我的努力一次次的白费,真不是人力可以决定的,全是天意啊!长叹起来,“此仗生擒苏固最为至要,其他事情再商量罢。卢横,你率军埋伏,务要全歼敌人。宗稠,如若苏固倾师出击,你便指挥奇兵,占领南郑。那时我军据城,苏固部下剩不了几个,他除了投降,还能做甚?”

宗稠、卢横大笑。两人接了军令,各自回去准备。

二更时分,我命令拔营“北撤”,还颁将令,不准喧哗吵闹,不得惊动敌军。当然,敌人不会不派些探子的罢,见到此种情况,还不欣喜若狂地回去报告吗?

我与卢横等埋伏在北郊林中。约摸半个时辰后,黑压压的敌人从后追了上来,当前一员将领大叫道:“活捉颜贼者,赏金万两,美女十名!”

敌军喧嚣起来。此时我诱敌部队方才“见到”敌人来袭,“慌乱不堪”、“一击而溃”,一会儿功夫,便把敌人大部队引进包围圈了。

“点火!”我暴喝道。

一时间,四下火光熊熊,将敌军前后道路封死。卢横长声大笑,举刀跃马,率先杀出阵去。敌人被火光、杀声惊得心惊胆战,知道中计,也乏力回天了。数千余精勇将敌军切成一段段地,分开截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敌阵中有人大叫不要慌,可是哪里遏制得住颓势呢?我与小清并马截杀残卒,笑道:“活捉苏固者,赏金一两!”

敌人果真是倾巢出动,约摸三千部队,半晌便殁大半。残敌簇拥着几员将领,往南郑方向撤去。我命加紧追击,一面想:打得也太快了,恐怕宗稠还没来得及摸到城门呢。失算失算!

暗暗好笑,卢横提着浸透敌血的大刀跟了上来,回首大叫:“一定要活捉苏固!主公有令,捉住苏固者,赏金一两!”

众军面面相觑,齐声大笑,都颇感快意。一路穷追至南郑城下,只见灯火熄灭,万籁俱寂。心道:宗稠这小子还没到哪,看来我得赶紧攻城了。

前首的敌人已至城前,哀叫道:“快开城,太守败归了!”

猛听得城头大笑声起,灯笼、火把霎时挑得城上城下皆是通明。我喝令停止追赶,摆出阵势,因为我听出那笑声正是宗稠那家伙,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飞上去的。

果然见他现出“原形”,摸着下巴得意道:“鄙人宗稠,已奉主公之命取了南郑,苏固小儿,你还是乖乖地投降罢。”

卢横哈哈大笑,号旗疾挥。众军也跟着大嚷,“投降免死!”

只见敌军中阵一骑仆滚在地,磕头连连。然后旁人便也跟着滚倒,哀哭求饶之声顿时不绝于耳。我心知那必是苏固无疑,好笑道:一见到势头不对,立马面子也不要了,就地请降,倒真是这类人的作风。命令卸其军械、甲衣,羁押起来。

开进南郑城,方才四更。正吩咐将士不准扰民之时,只见宗稠旋风似地跑来,笑道:“主公,此战我宗稠可是立了头功!”

我看了旁边卢横一眼,不由失笑。卢横道:“正要问你怎么这样快就攻下南郑,主公刚刚还在夸奖呢。”

宗稠连忙谢恩,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末将还没打呢,南郑城卒就开城了。一如将军所料,苏固把都尉张修关进了大牢,还遣百余兵卒看守。守城军士气愤不过,见我率兵来攻,便献出城来,言明要放了张修。末将取城心切,便暂应了他们的要求。还请主公恕罪。”

我笑道:“这是个顺水人情,我干嘛不做呢。张修深得军卒拥护,于我还曾有过救命之恩,当初若不是他把我从牢里放出来,我必定葬身无处了。就依你之见,把他放走,但不许他再入南郑。”

宗稠问其缘故,我冷冷道:“苏固在南郑盘据已久,决不可杀。但若把张修放出来夺他的权,我们安能再有什么好处?要谈条件,就得有利处。苏固贪生怕死,临阵投降,是个无能之辈,我们就利用他这一点获取好处。诸如不准他设卡阻我入蜀,我军可以自由通行汉中等等,以便换他一条狗命。假若张修当了郡守,他安肯俯首贴耳为我所用乎?”

宗稠连忙喏喏称是。卢横道:“闻听苏固治汉中,无所政绩,于民骚扰,蛮横残暴,正应趁机废之。主公不为朝廷,也该为百姓计呀。”

我盯住他的眼睛,半晌忽有些自愧般地叹道:“你所言不错。但这个世界,没有仁慈。我不杀人,人要杀我,只有抗争是唯一的途径。我可以同情百姓,但谁又来同情我呢?我受过挫折与不幸,那时有人为我所计吗,还不得自己去拼命?”顿了顿,语气更为凌厉,“世界的本身就是弱肉强食,唯有强者可以生存,弱者必将被淘汰。何况,你的说法更是妇人之仁。苏固和张修,或者别人,谁能保证他们可为百姓所计呢?苏固残暴蛮横,张修则恃勇欺压,一丘之貉!除非我来当这个太守,哼哼。”

卢横半晌方小声道:“末将言重,望主公不要放在心上。”

我拍拍他的肩头,又朝宗稠笑笑,“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所以有些话我会直截了当地明说,希望你们能体会到我的苦心。有时候做事不能瞻前顾后,但有时候明知其不可为,仍要为之!就象在京畿我们相救高敬,若是当时丢下他不管,我们不会死那么多人,更不会折了杨速!”我声音一黯,转过头去,“你们下去吧。卢兄,我若说重了话,你莫在意。”

卢横抱拳躬身,道:“末将心中只有主公,决无私念。”与宗稠凛凛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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