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此生未完(2)

我的每部电影似乎都得经历一段时间的雪藏才得以上映，2003年自编自导并作曲的电影《我心飞翔》费尽百般周折总算和大家见面了，影片故事挺简单的，一个女人与三个男人之间的故事，一个她爱的人，一个爱她的人，一个与她生活但没有给她幸福的人。影片里每一个人都有梦，每一个人的梦都不同，但最终每一个人的梦都破灭了。我们年轻的时候总会有很多美好的梦想，有的实现了，有的还没来得及实现我们就长大了。长大了经历得多了，曾经的梦想也许就不再是梦想了。《我心飞翔》获得当年的法国里昂电影节最高奖以及美国雪城电影节评委会奖。我完全没想到这个电影会得奖，欧洲评委应该习惯看描写中国生存困境的现实题材才对啊，而且我当时没有法文字幕……那些欧洲评委说《我心飞翔》不像中国导演拍的，因为画面拍得特别漂亮，跟现实没什么关系。我想他们是拿它当欧洲电影看的，不习惯故事，但习惯拍摄手法。这部电影对我以后拍电影很有指向性——艺术电影必然走海外这条路，我自己肯定不拍地下电影，但这样的风格会不会被接受呢？以前我是很怀疑的，但是这部电影之后我知道，靠手艺不靠题材这个路子行得通。有人说我在这部电影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可是我认为位置不是比出来的，我在音乐圈对位置的感觉是有上游和下游之分的，上游指有人投资，下游是有人喜欢；电影也一样，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上游、下游，所以我在电影界有位置。音乐上的成就感我早已习惯，但这部电影让我重新品尝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电影的主角由陈道明、李小璐、郑钧扮演，演员非常优秀，我也感谢他们成就了这部作品。这一年还蛮幸运的，不仅电影有所收获，之前出过的《校园民谣》、《恋恋风尘》、《青春无悔》等专辑也连续再版，据说还创造中国流行音乐畅销纪录。

2004 年我执导了三星的打印机广告并获得广告人中国实战案例奖银奖，多年前曾经靠着拍广告而致富奔小康，没想到如今还能获奖，老天真的很眷顾我。也在这一年，我担任由漫画大师朱德庸的名作改编的两岸合作大型电视剧《醋溜族》的总策划及总监制。《醋溜族》和《双响炮》、《涩女郎》都是朱德庸老师的代表作，这部作品被专栏连载十年，创下了台湾漫画连载时间之最，其中的漫画人物深入人心，在台湾和大陆都有着广泛的影响。电视剧《醋溜族》由佟大为、范玮琪、孔令奇、黄磊、夏雨等优秀演员主演。当年青春年少的他们现在早已事业有成，如今也都是大红大紫过的人。能策划漫画大师朱德庸老师的作品小生我心中很是欢喜，还好不辱众望，电视剧深得观众喜爱，非常心满意足。

2005~2006 年我忙碌于创作中国首部大型音乐史诗《黑暗的缘起》。这部史诗剧里有很多的角色，但主角一共就有四个，而且这四个主角是用四种不同类型的音乐来进行演唱的，两个男主角：一个是唱摇滚的，一个唱传统歌剧美声。两个女主角：一个是唱灵歌的，一个是唱舞曲的。这些歌曲由郑钧、莫华伦、许如芸、阿朵演唱。这部音乐史诗我构思了很久，一共写了6 个月。有灵感的时候就写一些，构思到位了再写一些，最后在古典音乐的部分还请教了一位很好的古典作曲家吴孟奇。这部作品是根据《万王之王2》进行创作，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做这个作品不是用于流行音乐的，它是史诗、是音乐，我得把它释放出来，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而且和合作伙伴合作得很愉快！在合作的半年中，万王2 未对我的作品做一个字的改动。我们合作的成功有两方面的原因：首先是万王2 充分尊重了我；另外我也考虑了一些东西在里边，艺术家与赞助者的关系是个互相体谅的过程。像欧洲的伯爵夫人赞助年轻的艺术家一样，也不能只写一种东西，也要相互体谅，完成各自的愿望。第三个，我自己也吹下牛，我觉得自己确实写得也挺好的。要改动我的作品，我一般就不合作了，如果有人要口述一些可笑的词的话，作品就不给了，我基本上只和尊重我作品的合作者进行合作。今天能做到这里说明整个合作已经是很成功了，我很满足。

2007 年创作并制作了歌手萨顶顶的专辑《万物生》，萨顶顶也凭借这张专辑成为首位获得BBC 世界音乐大奖的中国歌手。我向来对原生态情有独钟，萨顶顶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不禁高呼少数民族之多才多艺，我们汉族真的只有羡慕的份儿了。我特别喜欢杨丽萍的舞蹈，她的《雀之灵》举手投足之间，看似孔雀迎风挺立、跳跃旋转、展翅飞翔，但它远远超过了形态模拟，而是舞者的灵与肉的交融、呈现。人家也没有学过舞蹈，不像现在的孩子，挺小的就送到舞蹈班里去学习。人家就是有这个艺术天分，模仿自然万物，大自然就是她最好的启蒙老师。现在又来了个萨顶顶，在众多好声音中让我耳目一新，心中满是欢喜。当我听到这个有着美妙歌声的蒙古族姑娘录制的音乐小样时，我顷刻间就被打动了，这才是真正的天籁之声！我很久没有听过这么动人心弦的声音了，那种感觉就是一下子找到了知音，或者说有一个人一下子触动了我心。我同她大碗喝酒，也帮她填词，我发现自己竟然学会写迥然于我以前风格的词，那时我又有了撞到老天爷怀里的感觉，真是承蒙老天的厚爱啊！

2009 年我答应湖南卫视做快乐女声总决赛的评委。对于曾轶可外界说我一路挺她到底，我确实是挺她，因为我是打心眼里的惜才。现在有多少人能停下忙碌的脚步，留给自己一片宁静，然后去思考，就算不思考发会儿呆也行，可是很多人没有这个时间。我们需要曾轶可这样的孩子，能安安静静的就搞点音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选秀比赛竞争很激烈，大家在看选秀比赛的时候也总感觉，哎呀，太残酷了。可是我认为参加比赛是最幸福的，就算是失败了还有主持人的各种安慰，下去之后还有一堆粉丝在等着安慰你，粉丝还帮你打抱不平，节目组还会把爹妈请来等着拥抱你。这是多么大的支持和鼓励啊，可是大家想过没有，要是真的一个人去北漂，无论怎么样都没有人安慰你，谁会请你爹妈来拥抱你啊。经常是默默无声中就被淘汰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呢，就都被别人甩在千里之外了，现实生活可比比赛残酷多了。我们得锻炼出一个好的心态，对生活抱着感激之情。如果我们的努力有所收获，那是老天眷顾，如果没有也别怨天尤人，找问题所在，人有个好心态是至关重要的。况且我不支持一些年轻人放弃自己的学业来搞音乐。我认为音乐是不需要时间的，不是一个人从早上八点钟开始蹲在那里一直蹲到晚上八点就能写一首好歌。关键是音乐它不能离开很多你应该有的生活。音乐就是禅宗，禅宗就是顿悟的，就是一会儿现出一句特牛的话，一会儿又悟出一句。我有好几首歌都是在课堂上写的，音乐不是一个要投入大量时间才能干的事，妙手偶得才是最高境界。年轻人还是多读书，多长见识的好。

2010 年我的作品集《万物生长》和大家见面。挑来挑去挑了14 首歌曲，我想这些歌曲能代表我变老的过程吧。因为这14 年里，总有愤怒的时候，也有平静的、单薄的时候，尤其在国外，居然还有了怀乡的感觉，我之前的歌都没有出现过怀乡的题材。人在国外待得时间长了，年龄也大了，就会有乡愁。所以这张唱片其实是记录了不同年份的我，有很颠覆性的，也有很怀旧的。对于这张专辑的名字，我是这样想的，自《青春无悔》之后，14年过去了，我像龟兔赛跑里的兔子，拈花惹草，周游世界，娶妻生子，定居他乡，没什么进步。但没进步也有好处，就是有大把时间思考。想着想着，人就老了。乌龟变成了海龟，兔子夹起了尾巴。大家或早或晚，都体会了什么是平凡，所以这张唱片就叫《万物生长》。同年我加入了大型互联网公司搜狐网，并担任娱乐事业发展总监，也就是所谓的CAO。这缩写怎么想怎么是“操”，跟高科技扯不上任何关系。不管怎样，我也成为了混迹于IT 行业的人啊。

我的电影似乎都得经历一番磨难方能走上银屏，2011年9 月，我自编自导的电影《大武生》终于上映。对于这部电影外界评价褒贬不一，我也不介意别人怎么说。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很用心，还请到了制作过《百万美元宝贝》、《如果·爱》、《与狼共舞》的好莱坞著名制片人和金牌推手安德鲁·摩根。我们合作很愉快，我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感谢参与的演员，他们被剧本深深地吸引，以至于最后在片酬方面都打了折扣，我很感激。更感激洪金宝大哥能够做武术指导，让我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武术，之前的真的都是些小打小闹。还有那些在“那半年”里帮我宣传《大武生》的朋友们，现在想来他们的雪中送炭，都着实让我感觉温暖无比。想一想“那半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错过了半年女儿的成长，能看着自己的孩子日益长大是每个做父亲最幸福的事情，以及没有在电影曲终人散的时候点上一根烟在电影院门口看走出来的观众的表情。第一个真的是错过了就没有了，第二个还好，我肯定还会有新的电影，还会有机会。所以生活还是对我很好，包括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我悬崖勒马，免于陷入疯狂。而且正好在整个文化行业大井喷之前，让我能安静下来想一想，以免被裹挟在大潮里彻底迷失了。

2012 年3 月的时候优酷找到我，邀请我做个视频脱口秀节目。想着平时在饭桌上的时候经常给大伙儿讲一些段子，大家听得饶有兴致，想必这种经得起饭桌检验的话题是能有人喜欢听的，于是乎有了《晓说》这档节目。这名字还是韩寒给起的呢，原本打算叫“闲得蛋疼”，估计这名字在和谐且文明的社会里通不过，正好韩寒说“晓说”谐音“小说”就是让大家把这节目当成段子来听，都是编出来的，谁都别太较真儿，别往心里去，一个“晓”字也合了我的名字，我感觉还挺不错的，就发扬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拿来主义，拿过来直接用了。这节目还比较得人心，收视不错，有几期的版权还被湖南卫视重金买走了，这让我挺意外的。今年我的新书《如丧：我们终于老得可以谈谈未来》也上市了，这书酝酿了许久终于出版。本来在“那半年”之前就应该出版的，没想到酒令智昏过后，这书也推迟了。不过内容却比之前丰满许多，又增加了不少的新东西，也算是又添了些岁月的分量。书上市后反应还不错，销量也挺好，也不枉我到处做广告。

未来并不遥远，我也没有太多的奢望，按部就班地做就好了。真心地希望恒大音乐能够顺利上市，我的书也一如既往的畅销。我始终都对电影保持着热情，因为电影只发挥了我三成的功力，有七成的潜力等着我自己去发掘、去给自己给观众惊喜。如来，如同要来，现在没来但终究会来。就如同每个人的未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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