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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小说: 繁华城      作者:刘爱平

石头出名了,石头的一首叫《爱死你》的歌在大街小巷疯传。

这几天,丁楠毫无头绪地忙,但这歌她还是知晓的,在街头巷尾听过,在办公室好好哼过,她觉得歌唱得忧伤,旋律简朴优美,很容易拨动少男少女的神经末梢,不过,她并不知道它是石头的作品。是石头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电话,才让她知道了这一切。

石头的电话是在她心情特别灰暗的时候打来的。同事们请丁楠吃饭,直闹腾到深夜十点才散场。自接到陈天一的那个带些威胁意味的电话后,她的心思就基本不在宴席上了,但她不能走,她是今天的中心人物,大伙宴请的是她,她走了,会让兴致盎然的同事们变得无趣起来。也就是说,她是硬撑到十点的,且脸上还得挂着笑,还得不时地站起来敬一两杯酒,说几句感谢之类的话……丁楠回到家里正好十一点,石头的电话就是在这以后不久打进来的。

当时,丁楠已横躺在床上。回家后,她懒得去洗漱,也懒得去开灯,人被黑暗包裹着,心也被黑暗包裹着。一般情况下,她都会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洗澡。自石头走后,她的生活就如此懒散起来了。不过,这一天有些例外,她就是睡不着,酒精的麻醉效应也无济于事,她便想,今晚恐怕有事。这么想着,手机就响了,她摸索着接通,于是,便传来了一个让她惊喜万分的声音。她睡意、醉意全无,跳了起来,大声嚷道,石头!石头!真是你吗石头?石头就在那头说,是我,真的是我!楠,你还好吗?我想你!丁楠突然无语了,都三四个月,这个叫她无时无刻都念着挂着的人终于出现了,她倒变得无所适从,她的眼泪出来了,顺着脸颊汹涌地下坠着,黑暗里,显得寂寥和无助。石头感觉到了,声音愈发急促起来,说,楠,你哭了?别哭,别哭,我成功了,我很快就可以公开我们的关系了,我很快就回到你身边了,永远、永远都不离开了……丁楠根本就没想到会哭的,她和石头的一场恋爱,有好多曲折,也有好多惊喜,但从一开始,她就一直站在主动的甚至是居高临下的位置上,尽管她也曾被他许多的举动感动得不能自已,不过,一个女孩的矜持,始终让她保持了她在这场恋爱中的主导地位。她知道,这对石头未必公平,但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她的个性决定了她的选择。而这次,她终于流泪了,这是情不自禁的,也是外界好多的压力和诱惑所致的。丁楠也说不清楚,假如石头再隐姓埋名,再不理不睬,她真的不知道这场恋爱的明天会是什么结局。丁楠不哭了,丁楠说,石头,你回来吧,我、我需要你。丁楠说的是实话,她需要石头,那些压力,那些诱惑,只有石头在她的身边,她才有足够的力量来应付。这不是物质,是纯粹的精神。还有,这乱七八糟的、连这黑夜里不想开灯的生活,也只有石头回来了才有个终结。石头第一次听到丁楠说“需要”,那种感动也无法言喻,忙说,楠,你等等我,再等三个月,只三个月,我的第一张歌碟发行了,我就永远不离开你了。三个月,只三个月?一种失望,像乌云一般,铺天盖地地向她压来,沉甸甸的,让她喘息艰难起来。丁楠再没说话,丁楠无力地挂了电话。之后,那边的石头疯狂地拨打电话,这边的手机疯狂的叫嚣,但丁楠再也没有去接。丁楠是应该接的,等待石头的音信,几乎快让她疯,让她癫,而且,她无时无刻不在巴望石头成功,可是她却毫无道理地拒绝了他的电话。

这一夜,丁楠没有睡踏实。

这一夜,丁楠是在黑暗中度过的……

不过,石头的成功,还是让丁楠好生激动,第二天一上班,她就特别殷勤地凑到好好桌前,对她说,好好,你昨天哼的一首歌,是不是叫《爱死你》?好好故作惊讶,说,我说丁楠,你别关心这档子破事了,哪首歌流行了,哪个歌星出名了,还是让吾辈来清点盘算好了。丁楠说,我只想知道唱这歌的人是不是叫石头。好好答,你知道还问我?考我呀?丁楠依旧纠缠不放,又提要求了,乖好好,你能再哼几句我听听么?好好伸出手探探她的额头,问,丁楠,你没发烧吧?要听,上网呀。丁楠说,我就喜欢听你唱,那声音哟,甜。你唱了,我中午请你的客。好好说,你八成是病了,客就不要你请了,唱两句给你治病。说罢,好好站起身来,四周环顾了一下,就低声哼了起来:乌云把太阳偷去了,黑夜把月亮偷去了,姑娘把我的心偷去了……乌云犯了错,乌云把太阳还回来了;黑夜犯了错,黑夜把月亮还回来了;姑娘犯了错,姑娘把心儿还回来了……好好的声音再低,还是被同事们听见了,大伙便开始起哄。有人说歌好,有人说好好的嗓音好。好好就说,我是应要求,唱给丁楠听的,你们既然偷听了,就得付费,不付不依。有人就说,付费?你付给我们才对。好好问,为什么?同事答,保护费呀。你上班唱歌,这是骚扰,我们要是告到廖大主任那里,你肯定得做检讨。好好挥挥玉拳,说,你敢!后来就有人说,听说这个叫石头的歌手是从我们省城走出去的,去北京前,就在歌舞厅里跑场。不容易!又有人说,迟到的消息,我们报纸的娱乐版,昨天就登了这事儿。丁楠听罢,就回到自己的桌前,装着无事一般,其实是很着急地翻起了昨天的晚报。果然,一篇关于石头的报道,整整占了半版,且还配有石头的两张照片。照片上的石头显得十分得意,也特别潇洒。丁楠和他相处了如此长的时间,似乎还是第一次发现他是一个很帅也很酷的小伙子。丁楠的眼睛就有点潮湿,是激动,也是不安。石头的消息上了自己的报纸,她居然不知道,真有点愧对石头了。这当儿,她特别想做一件事,便跑出办公室,站在走道上拨了石头的电话。可惜,接电话的不是石头,是一个女孩子。那女孩的声音很甜美,有点像好好的声音,你找谁?丁楠愣了半晌,本想挂机的,又觉得不妥,就答,我找石头。那女孩说,你是记者吗?我是石头的经纪人,有事你可以问我。丁楠嗫嚅了一会儿,说那就算了,便挂了机。丁楠站在走道里,好半晌就没缓过神来,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什么样的感受,猛地一下弥漫开来,遮住了她的整个儿的胸腔,让人直喘着,换不过气来。几个月不见,石头居然有了经纪人!经纪人是什么?按词典解释,无非就是为买卖双方撮合,从中取得佣金的人,或者是在交易所中代他人进行买卖而取得佣金的人。而现在,这名词的内涵在发生变化,尤其在娱乐圈里更是如此,男明星往往都是女经纪人,女明星往往又是男经纪人,这等男男女女的混合使用,使得本来热热闹闹的娱乐圈里又多了几分暧昧、几本糊糊涂涂的情债。丁楠没见过明星,丁楠却看过了太多的诸如此类的八卦消息,心里不冷一阵热一阵就怪了。感情这东西,有时是东西,有时又不是东西,似东西非东西,往往就特别折磨人。如果丁楠不在这省城又遇上石头,此后又发生了一串接一串的事儿,不说是石头找一个女经纪人,就是找上十个八个,她大概也不会这般如刺在喉的不舒坦。但是,有了一些事情,有了一些过程,不想去体验一些痛苦也不行了。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因果关系……

丁楠在走道里胡思乱想,想的当然是恋爱中的姑娘们都会想的事儿。想这事儿,就有些痛苦了,或者有了痛苦的预兆了,但是,一桩事来了,接着的事又会踏风而来,往往还是猝不及防的。这当儿,就有人叫她。她回头一看,就知道撞上了活鬼:廖主任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她的背后,幽灵般地看着她,那眼神特别恐怖。走道的光线昏暗,廖主任乌黑乌黑的眼圈儿,就和她乌黑乌黑的眼球儿粘揉在了一起,乍眼一看,像两个深洞一般,空洞且不见底,谁忽然间见了,不震动一下,那便叫麻木。好在,廖主任很快说话了,丁大记者,你是又在想着什么歪心事,还是开始面壁忏悔了?我看,最好是后者,不然,总有一天你会吃亏的。吃亏,是老天爷专门给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准备的。丁楠正处在想怒又找不到对象的当儿,直想跳起来和她对干一场,但想想,又怕同事们说她嚣张,说她傲慢,便压住了火气儿,用超低音说了一句话,主任,您需要我给您买一支牙刷吗?廖主任眼睛不明事由地眨了眨,问,你、你什么意思?丁楠依旧是超低音,答,您的嘴太臭,该刷刷了!说罢,丁楠懒得管廖主任是什么表情,转身便走了。丁楠也没有听到廖主任在身后疯狂地嚷嚷什么,想必她被气得够呛,一时找不到语言了……

这一天,丁楠注定会过得不顺心如意,她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也不想做,胡乱地翻着报纸,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手机上。她希望那个女经纪人能告诉石头什么,或者石头能产生一种预感,让她的手机响起来。也许,她不能跟石头说什么,但这已不重要,能听听他的声音就行了。直到中午,丁楠的手机终是响了起来,她来不及看号,就一把接通了,可是传来的却是另一个男人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那男人问得直截了当,你是丁楠吗?丁楠答,我是。你是……那男人没让她尴尬,立刻回答道,我是老男生,你赏赐的名字。丁楠哦了一声,忙说,真是你呀?我还以为你蒸发了呢。你在哪?我能不能见你?我说的是现在。丁楠激动是有道理的,这个老男生,在她最危险的时候保护过她,但他却从不曾向她索取过什么。不过,那时的她什么也没有,只有青春,还算美的青春,假如在那样灰暗的境况里,他真要索取她仅有的一点资本,她未必就能拒绝。只是,这个男人没有趁火打劫,好像也没有一点打劫的念头,因此,他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正派的且也英俊伟岸的大男人。她在后来的日子里,也试图去找他,但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这当儿,在她最烦心时,他来了,又不啻于给她送来了一份喜悦。老男生也感觉出来他受到了丁楠的欢迎,忙答,我就在你报社门口,如果你愿意,当然马上就可以见了罗。丁楠说了声你等着,便飞快地出了办公室。

三分钟后,两人在报社门口见了面。只是,两人远远看着,都没有主动先迈出一步。老男生穿着一袭风衣,纯黑色的,风衣衬托着他一米八的个头,显得尤为的俊。街面上有风,便把他的衣角撩起,衣袂飘飘,又有了几分仙气。他头微微歪着,看着丁楠,而眼睛里永远是似笑非笑的笑。他的这种笑你又无法回避,且必须去正视他,这时,你才能发现这笑,是一种真诚的笑,一种实在的笑。两人对视了许久,还是老男生先开口说话了,怎么,我们的丁大记者,就准备把我永远的晾在你的门口,像晾晒衣服一样?丁楠调皮地说,我可是从五楼冲下来的,你就不能再往前走两步?老男生哈哈一笑,说,我呢,在路上却是跑了一个小时了。算了,你还是老脾气,不跟你一般见识。老男生说着就走近丁楠,又说,怎么样,我还像一个大哥吧。丁楠故意撇撇嘴,说,像,像极了。这样吧,我这个当小妹的也不让你绝望,走,今天中饭我请客。老男生说,为什么呀?丁楠答,我欠你的呗。

这一顿饭吃得也不痛快。

两人在餐厅落座后,丁楠问,喂,老男生,你怎么知道我在报社?老男生答,废话不是,你丁楠大名鼎鼎,找你还不简单?再说,我是干什么的?警察。丁楠就开起了玩笑,当警察的不穿警服,是来勾引女记者的?老男生就笑,说,我这不是自找无趣?你呀,谁勾引得了?丁楠很得意,却撇撇嘴,故意说,唉,看来我是嫁不出去了。老男生说,拉倒,你若是嫁不出去,这城就成寡妇城了。丁楠高兴,丁楠说,多谢你夸奖了。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今天不会只是来找我要饭吃的吧?老男生就有了一脸沉重,反问道,丁楠,你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可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也不问问那段时期,你一遇上麻烦,我为什么就会突然出现?丁楠大口大口吃菜,佯装着无知和麻木的样儿,答道,那是我命好呗,人缘好呗。老男生说,丁楠,你别装了,其实你心里明镜似的,你是想叫我直接说出来。丁楠说,你该告诉我的,我不问你也会说;你不该告诉我的,我问了你也不会说。所以,我不问。老男生说,你这人狡黠。丁楠吃吃地笑,不,你口是心非,是聪明吧。老男生说,狡黠也好,聪明也好,反正是一个意思。丁楠就说,既然是一个意思,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让我猜猜,那段时间,你为什么总像幽灵一样跟着我?保护我?那是因为欧阳姐。欧阳姐告诉了你我的一切,包括行踪,包括可能出现的危险。你呢,和欧阳姐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于是,你为了讨好她,便挺身而出了。一切就这么简单。老男生露出了一副惊讶状,问,她都告诉你了?丁楠说,你紧张什么,我在推理,你不说我绝顶聪明吗?老男生突然叹息一声后,便去喝闷酒,半晌不再言语。丁楠忙说,是不是我把话说白了,你不高兴了?别小气了,其实,我是特感激你的。老男生说,我哪能生你的气呢?你这人就这嘴不饶人的德性。我是心里闷得慌,闷得苦,想找你一吐为快。丁楠说,你原来是想让我当你的听众?既然这样,你就说呗,我呀,保证听得你满意。要不,我们先干一杯,跟你壮壮胆儿?一个清脆声过后,两人便一饮而尽。

之后,老男生真的开讲了,讲了他和老女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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