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之后,丁楠就随何妈咪来到了包房,果然,老大的那帮兄弟都在。很奇怪的是,这帮家伙今天特文明的,看上去,都喝过酒,且不是仅沾沾而已,个个都是脸红脖子粗的。那种红,是酡红色的;那种粗,是青筋暴凸式的。房间里没酒,酒味却是好生浓烈的,空气都由于酒而变得沉闷起来了,不用劲儿,还难得喘过气来。不过,这些被酒泡着的男人们竟没有一个撒野的,坐得规矩,站得端正,见丁楠进来,都把眼睛投了过来,且在一刹那间,都冒出了火花,这是期待好久后,忽然见到了希望时蹿出来的火花。先是“眼镜”站了起来,满脸堆着笑,说,嫂子喂,都等了你好久,终于来了!嫂子?丁楠被这一称呼给打懵了,愣愣儿站在那儿,木桩一般,半晌动弹不得,眯着眼睛看看“眼镜”,又看看身边的何妈咪,像是要找一个答案。一群酒汉就大笑起来,何妈咪也跟着笑了起来。罢了,何妈咪说,华小姐,这都怪我,怪我没给你说个明白,这儿呀,小姐陪着谁就是谁的老婆,虽是临时的,但这么唤着,亲切不是?热乎不是?“眼镜”就又笑了,很开怀很开怀地笑了,说,还是何妈咪老到,一点就通。何妈咪就说,我若不老到,能镇得住你们?你们是谁?是妖是魔,神通广大的。接着,“眼镜”又对丁楠说,我们是老大的兄弟,你是老大的老婆,叫你一声嫂子错不了的。丁楠还是接受不了,也接受不得,就说,你们这是欺负我呀,我跟你们的老大有这个约定?你们听见了?好,那我就给你们的老大打个电话,看他如何说的!丁楠这是威胁,是害怕这群酒汉找她滋事,故意把老大抬出来警告他们的。果真,这话就起了效果,那高个儿忙站起,忙说,华小姐别生气,狗日的“眼镜”没文化,好话也叫他说成歹话。接着,又把话锋一转,说,你就不会说是老大叫我们来看望华小姐的,来保护华小姐的?“眼镜”受了启发,便说,对对对,我怎么就口无遮拦呢?华小姐,没人欺负你吧?丁楠就说,只要你们不欺负我,就没人敢欺负我了。何妈咪也跟着说,你这是什么话?有我何经理在,谁敢在华小姐跟前造次撒野的?你们不来,我还不要华小姐上台呢。何妈咪在说假话,丁楠也不戳穿,在这人魔共舞的鬼地方,没有这套说谎不眨眼的本事,还真难得混下去。高个头就说,何妈咪仁义,不然谁肯老往你这儿跑?满世界都是漂亮妞呢!何妈咪说,又说假话了不是?还有哪个小姐比得上我们的华姑娘?啊,对了,我还得给你们找几个小姐来。何妈咪说完欲走,却被高个头拦住,罢,罢,今天是来看望华小姐的,别的妞就不要了。何妈咪便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解的样儿,说,是不是大阳打西边出来了?高个头就不耐烦了,说,你这个女人就是罗嗦,不要就不要呗。何妈咪讨了个没趣,又得罪不得,只得找个楼梯自个儿下台去,说,好好,不要就不勉强,想要时再唤我也不迟。你们先热闹着,等会儿我来敬酒。说罢,便摇摇摆摆地走了。接下来,酒就来了,音响也打开了,“眼镜”就狂呼起来,说是要亮个嗓子给丁楠听听。丁楠说,好的东西留在后面,还是先喝两杯酒如何?“眼镜”立马附和,行,怎么不行!本人不麻木,还出不了水平呢。说罢就去开酒,一副乐颠颠、殷勤的样子。
丁楠要喝酒,是心里还在被季洪磨着。酒是个好东西,空洞了,它会把你填满;忧伤了,它会给你抚摸;作恶时,它还是一块遮羞的布。丁楠先端起酒杯,说,我们相遇了,就是缘分,先干了此杯!说罢,一仰脖子,满满的一杯啤酒便浩浩荡荡地下肚了。“眼镜”见状,豪气大发,连倒三杯后,说,好,老大有眼力,没看错人,华小姐乃女中豪杰!你喝一杯,我喝三杯。说着,就势不可挡地、干干净净地把那三杯酒给干掉了。高个子不感动,不表扬,脸倒虎起了,阴暗阴暗的,说,你这是干吗?装英雄还是装孙子?老大叫你带着华小姐喝酒了?丁楠一听,不高兴了,借着酒劲儿,说,什么意思呀,开口一个老大,闭口一个老大,他是谁?他狠他来呀。他不敢来,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喝酒?高个头并不发怒,在这场合里,小姐是不能有个性的,但丁楠发了脾气,高个儿却棉条似的软得不行,忙说,华小姐,来时老大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既然要好好照顾,酒当然就不能让你喝了,你说是吗?丁楠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头一歪,问道,你们不是来找乐子的?你们是来为老大选妃的?选妃也不能选我这三陪女呀。高个儿忙说,你在我们老大眼里就不是狗屁三陪女,是美人,是好有灵气、好有智慧的美人。丁楠不顾高个儿阻挡,抬手又喝掉了一杯啤酒,之后就问,他大概不是想要我当他的二奶吧?不过,这出戏我还没唱过,你回去告诉他,他若想唱,本小姐就陪他唱唱。只是,他今天没来,你们也不能让小姐我太寂寞不是?来,我们先喝个痛快,不然,某一天我真成了你们的嫂子,别怪我在枕头边专吹浪风、臭风、整治你们的风哟。“眼镜”或许是胆小,或许是馋酒,看了看高个儿,说,大哥,老大要我们来不就是要逗华小姐高兴吗?华小姐高兴喝几杯,你却不让,华小姐还能高兴么?高个儿想想,大概觉得是这理儿,便不再反对,且亲自端起杯,给丁楠敬酒了,说,华小姐,我这人笨,就没把老大的意思吃透,你别往心里去,哪天你真做了我的嫂子,可别乱吹我的枕头风。说罢,不要人劝,就连喝三杯。丁楠装着高兴,说,你们两个都不错的,疼都来不及,还能去使你们的坏?太不自信了吧。不过,你们得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是专为老大找二奶的么?老大到底又有多少二奶呢?高个儿急了,忙说,华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胡思乱想了,我们老大绝对的正人君子,这一生就没爱上个女人。丁楠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的,问,连他夫人也不曾爱过么?高个儿一时语塞,“眼镜”就抢白道,鬼话,一生没爱过女人?说得鬼才信!应该说,爱是爱过了,就是没有一个爱得比华小姐深的,是吧?丁楠还是笑,丁楠像在看一场表演,猴的表演,小丑的表演,丁楠不能不笑,不笑不可以,丁楠只有笑,笑累了,笑得这两个笨拙的男人不知云雾了,就说,我们继续喝酒吧,管他爱过不爱过,这当儿,酒是最重要的。来,我们再喝它三杯!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碰杯声过后,包房里又空下了好多的酒瓶。“眼镜”说,我的状态好极了,正是一亮歌喉的最佳时刻,华小姐,你就听我唱一曲?丁楠已有了几分酒意,也已有了做“大姐大”的派头,玉手一挥,俨然是将军气度,说,唱什么唱,你那破嗓子我领教过,别杀人了!要闹就热闹点闹,蹦迪,疯狂蹦迪!“眼镜”有点沮丧,高个儿却乐了,说,好,好,我这身材就是为蹦迪准备的。接着,便冲着音响师嚷道,快快选曲,快。那音响师也是个女孩,正嫌坐着无聊,听到叫唤声,立马就把曲目选好,只是片刻,那雷击大地般的声响便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响起了。
丁楠第一个开跳,接着是高个儿,再接着是“眼镜”,一两分钟过后,另外两男人,包括那个管音响的女孩也忍不住开跳了。丁楠不蹦迪,在学校没蹦过,在社会上也没蹦过,但丁楠见人蹦过,且丁楠对音乐的感觉极好,一看便会。再说,蹦迪也没技巧,踩着节奏,让身体舞起来就行,舞得张扬,舞得疯狂就是美。丁楠舞起来了,舞起来后就停不住了,就如那疯起来了的音乐无休无止,永远都像没有终结一般。最初,丁楠只是想感受一下的,一份烦恼,几杯啤酒,让她有了感受的欲望,疯狂的欲望,但她没想到,舞起来了,就停不住了。不过,丁楠也没想去节制自己,想想到省城的几个月里,她还真没有让自己张扬过,酣畅淋漓过,有了这机会,有了这欲望,放过了,或多或少也是对自己的虐待呀。丁楠不停,丁楠绝不停……
音乐喝了酒,音乐醉了,音乐疯了。音乐嘶叫着,像万马奔腾,卷起了一堆堆的尘埃,整个房间成了战场,四处仿佛都能见到它蹂躏的铁蹄;音乐哭喊着,像烈女振臂,激起了舞者的万丈豪情,郁闷远去了,烦恼远去了,快乐也远去了,什么都远去了,只剩下一个个空壳,扭动的空壳,变形的空壳。丁楠成空壳了,空得只会张牙舞爪了,她的长发垂了下来,绕着她的红润起来了的脸,飘逸成了一个圆弧,圆弧嚣张,掩埋了她的鼻,她的嘴唇,她的整个脸。高个儿、“眼镜”也许是被音乐感染了,也许是被丁楠感染了,也跟着她一起疯狂起来,一前一后的,簇拥着她,扭着,蹦着,旋转着,一时间,包房里是一派群魔乱舞、乌烟瘴气的景象……
后来,丁楠终是累了,便唤人换了曲目,于是,一种舒缓、柔和、行云流水般的音乐又响了起来。高个儿余兴未尽,对丁楠说,再来两杯?丁楠也还沉浸在非正常状态里,一点不含糊,答道,行,怎么不行?接着,包房里就又有了吆喝声,碰杯推盏吆喝声。几杯下肚后,“眼镜”醉意更浓,就说,老大福分深,我等跟着沾光。丁楠故意直起眼,问,你沾了什么光?“眼镜”伸伸脖子,打了一酒嗝,说,怎么没沾光?这不有机会和华小姐一起寻欢作乐了么!丁楠就用手点点他的额头,那儿热乎乎的,正肆无忌惮地冒着汗,说,狗日的“眼镜”,你是在奉承我,还是在拍老大的马屁?“眼镜”说,一样一样,拍老大的拍你的都一样,都一样。丁楠就借机问,这老大看上去不咋的,臃肿得像个冬瓜一般,且是老气横秋的,横看竖瞧,也不如你们两个养眼的,你们如何就怕他呢?他是干什么的?“眼镜”便哈哈大笑起来,无限自豪无限自负的,笑罢,就神秘兮兮地说,华小姐,这叫真水无香,真人不露相!他是干什么的?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会吓你一跳!丁楠说,你以为本小姐胆小?高个儿唯恐“眼镜”说漏了嘴,忙答,不是你胆小,是我等胆小,说不得说不得呀。再说,你都快成我等的嫂子了,到时,你还愁弄不清老大的身份?丁楠觉得蛮好笑,就笑了,笑得这两个男人如坠云里雾中。丁楠只有笑啊,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做老大的妾了?哪怕是暗示过什么。看来这老大来头不小,也自负极了。“眼镜”见状,不高兴了,说,华小姐你笑什么?你以为我们在哄你?你不相信老大?丁楠依旧笑。她有些醉意了,他们醉得更厉害了。醉了的大男人,比小孩更有趣,所以醉了的男人是一道风景。丁楠就逗乐地说,相信相信,不相信我还能和你们打得火热?你回去告诉老大,他若不来见我,我就爱上你“眼镜”了。“眼镜”连忙站起,连忙摇手,脸憋得通红,说,华小姐你别乱说,你这不是爱我,是害我,我给你作揖了、作揖了。说罢,就连连鞠了三个躬。高个儿见状,又说,算你“眼镜”明白。华小姐什么人物?你敢有非分之念?看在兄弟一场的分上,我也不打你的小报告了,但是,你必须自罚三杯,以示告诫。丁楠听得出来,高个儿话里酸味儿浓,可是,“眼镜”不敢造次,也不敢迟疑,一手捧瓶,一手端杯,真的自罚了三杯。老大到底是一个什么人物?他哪来这般杀气?丁楠暂时说不清弄不明,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来头不小,这两个男人不是大经理、大富豪吗?他可能就是他们背后撑着的一根棒,且是铁做的,不会弯曲,不会变形。丁楠这么寻思的当儿,包房外面就传来了一片吼声,间或还夹杂着哭声,断断续续的,隐隐约约的。丁楠突然记起了自己的职责,便站起,走出了包间。
这是一条走道,宽宽的,长长的,铺着红色的地毯,在好多盏壁灯的照耀下,吐着血一般的光。血光里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何妈咪,她面对着丁楠,正在怒训一个小姐。那小姐背对着这边,虽没看见她的脸,但丁楠还是认出来了,是丛丛。何妈咪真的威风,从她吼声里,从她动作上,你可以想到旧时的鸨婆,你也可想到如今的老板,一招一式,既显风度又显威严。丁楠本想退开的,但见小巧玲珑,且又消瘦可怜的丛丛,站在那儿时而嘤嘤地抽泣,时而号啕大哭,且不停歇颤动得厉害的肩,让她想到了一间破屋——在风雨里摇晃,随时都可能倒塌下来的破屋,于是就走了过去,于是就看见了丛丛的脸。这张脸挂满了泪,泪沾了些粉脂,不再晶莹透明,有些浑浊,有些沉甸,即便这样儿,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两个巴掌印儿,掌印呈紫褐色,且高高凸了出来,怎么看,都是凄惶的,都是悲凉的。丁楠忍不住了,就问,何经理,丛丛怎么啦?何妈咪便一跳三尺高,说,你问问她自己!这个鸟人,竟气走了我一屋客人。客人是何妈咪的命,比她爹妈还重,想必丛丛也没这胆量,丁楠就问丛丛,丛丛,有这事儿?丛丛把头抬起,盯着丁楠看,也只看了一瞬间,又把头复低了下去。丁楠着急,又问,丛丛,你说话呀。丛丛不说话,只摇了摇头。何妈咪更来劲了,说,她还有脸说话?她今天不赔偿损失,我得撕烂她的嘴!丁楠说,何经理,丛丛老实,她不会赶客人的,客人是这里的上帝,也是我们做小姐的上帝,我看是不是误会了?何经理说,误会?怎么能误会!你看她这张死了爹妈的脸,还能不把客人赶走的?她先气走了季总,接着又气走了季总的一帮朋友。丁楠说,何经理,就算是这样,这损失我帮她赔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何经理眼光怪怪的,像看异物一般看着丁楠,说,你没病吧?病了就去看医生。这单你买得起吗?为这病秧子的丑八怪值得吗?丁楠说,值不值是我的事,只是这单要多少钱?何妈咪说,怎么也少不得两千三千的。丁楠说,就记在我名下。何妈咪就冷冷哼了一声,记你名下不也是白记?你有钱还到这儿来混?丛丛急了,看着丁楠,一个劲地摇头,意思是说买不得这单。何妈咪见状,就扑了上去,揪住丛丛的头就朝墙上撞去。丁楠过去阻挡,但来不及了,一声很沉闷很沉闷的声音还是响起了。丁楠喝过酒,酒还在她身上起着作用,催化的作用,于是,她就猛地推了何妈咪一把,说,看来你还是真凶恶,那我就治一治你的恶!这一切来得好生突然,何妈咪是始料不及,她看见丁楠的眼睛里,再没有了往日的巴结,有的是愤怒,是不解,是仇视。何妈咪说,你反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敢在这儿撒野?这当儿,走廊里就来了好多人,有看热闹的客人,也有看笑话的小姐,见状,何妈咪更是嚣张了,手一挥,大声嚷嚷道,姐妹们,这新来的女人翻天了,你们过来给我修理她,出了人命我担着!或许小姐们恨着这女人,或者小姐们正盼着有人来收拾这女人,听到叫声后,竟做鸟兽散,转眼间,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了。何妈咪就胆怯了,丁楠横眉冷对地站在她前面,是一副随时再冲上来的样儿,她揣摸,单挑是打不过的,打输了,从此就得服她,而且也会在小姐们面前失去颜面,失去威信,就说,华小姐你厉害,我白心疼你了,可以了吧?丁楠不依不饶,说,钱你不要了?人你不打了?何妈咪说,你说了算。丁楠说,那好,你给丛丛赔礼!何妈咪说,你不要欺人太甚!丁楠说,是你先欺压了人。何妈咪说,这个礼我不赔呢?丁楠说,那我就替丛丛讨回公道,用拳头。本小姐来这儿之前,进过武术学校。你信不信?何妈咪不敢不信,她当了多年妈咪,今天是第一次撞到活鬼,迟疑了半晌,嘴里还是憋出了三个字:对不起。看热闹的人群里,便爆出了一片笑声。丁楠就不再理睬她,拉住丛丛,就朝她的包房里走去。
“眼镜”等人目睹了丁楠的壮举,便忙开酒庆贺。“眼镜”说,华小姐,你真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丁楠说,可你是孬种,见有人受欺负,竟躲得不见人影儿。“眼镜”就说,你看你看,冤案怎么发生的?就这样发生的!我们一直站在你的背后,那妈咪敢动手,我第一拳就打破她的狗头。罢了又问,华小姐你真学过武功?我们的老大以后得注意点了。丁楠说,你告诉老大,如果他没有一副好身架,别指望我做他的小妾了。“眼镜”嘻嘻一笑,说,老大身架子硬朗着,硬朗着。丁楠又说,丛丛小姐来了,你们欢迎不?“眼镜”说,欢迎欢迎,华小姐的朋友,我们都欢迎的。之后,丁楠就无心再答理那帮男人,便小声和丛丛说起话来。丁楠先问,丛丛你真的赶走了那帮客人?丛丛又委屈地掉了泪,答,我哪有那胆量?季总走了,这帮男人觉得无趣,也走了,妈咪就把气出到了我头上。丁楠说,妈咪常打人吗?丛丛就点了点头,说,谁也不敢得罪她,不然就永远都上不了台位的。丁楠又问,那个季总常来吗?丛丛说,偶尔来来的。季总人很好,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不唱歌,不喝酒,不对小姐动手动脚的。丁楠说,那他来干什么?丛丛说,季总告诉我,有时是陪客人,有时是心烦,于是便来了,坐坐,于是又走了。丁楠说,他就不挑小姐?丛丛说,从不挑。第一次来,是我陪的他,以后也就总是我陪他。我是一个难得有客人要的小姐。丁楠说,为什么?丛丛说,因为我丑,因为我病歪歪的。丁楠就不再问什么,拉着丛丛的手,爱怜地拍了拍,说,丛丛别怕,有我在这儿,丛丛别怕。
可是,丛丛再没有来过。
丁楠再次得到丛丛的消息时,丛丛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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