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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后记

小说: 二更鼓      作者:雷池果

江湖在哪里?

什么是英雄?

用这两个至今难以找到确切答案的问题作为开场白委实有些哗众取宠之嫌,不如言归正传,不过,找不到确切答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压根没有答案,一种是答案层出不穷。

以前看过我写的一些故事的朋友总问我:“你是怎么想到写这个故事的?”这问题总得让我先愣上一愣,或者呆上一呆,愣过呆过后,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做答,因为一个故事从酝酿到结束,动力和灵感想必如接力棒一样,一级一级从最初传递到最后,站在最后的终点,常常茫然找不到先前的起点。

《二更鼓》的灵感,其实来自我的一个梦,确切说,是梦醒后我的一种还未出梦境的感觉,这梦到底什么内容我在醒后就已经不记得,似乎是个关乎情感的昙花一现的故事,故事中每个角色似乎都是我,所以惊醒后,唯一清晰的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复杂到根本找不到或者找不全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大概是以凄清压抑打底、敷以痛惜怜悯豪情悲壮的基色、再裱以少许柔情甜蜜释然欣慰的一幅抽像画。这样的梦我平生做不了几回,于是我想,可否用一种方式把它记下来呢?

真正动笔以后,才发觉自己的野心大得可以,敲到空白文档上的题目居然是“三更”,原初的构思因为简单的缘故罢,纵向延伸得特别开阔,打算一口气写上三个故事,觉得只一个故事,还不足以记载全部这来自梦境的情绪,于是最先写出的几百字,是“三更楔子”(Data not shown)。最先写的这个故事我排来排去,终于打算把它排在第二个,所以定名为“二更鼓”。

这系列故事我是先在复旦大学日月光华BBS站的武侠版上发表,日月光华站是我开始泡网历程和网络文学创作的第一站,对我在网络上的文字有非常深刻的影响。故事中女主人公的名字“莫沾衣”,是来自一位朋友在日月光华站的曾经的小帐号的昵称,这位朋友,是我的师姐,也是将我带上日月光华站的师父之一,她早已淡出那里许久,她那小帐号也早已死掉后又被别人注册了去,她自己都可能已经忘了这个帐号和昵称,可我却对那个昵称印像特别深,觉得这三个字很美很凄婉。

故事的背景定位,我选择了能够演绎很多压抑情感的宫廷,这种环境下,人物的性格常常是伪装的,虚假的,甚至是扭曲的,不过写这种背景的故事让我觉得有一点棘手,就是我并不想把它写成历史故事,但因为写作过程中却要查一些中国古代宫廷的资料,所以总是不小心就露出某些明显的朝代痕迹。

我所参考的历史资料,多为明朝的,夹杂一些汉朝和唐宋朝,男主人公的名字也取于明朝某皇帝名字的谐音,之前我跟不少网友说过,我差一点就将这故事写成历史武侠,不过终于还是没有,因为我实在不敢保证自己能有这样的文笔功力,与其写得不伦不类,不如压根写成虚构的故事,完全没有历史背景的那种。

写完第一章的时间大约是今年一月底,这一章写得最轻松和随意,等于在一张白纸上画第一笔,几乎可以毫无顾忌;第二章随着第一章的情节向后拓展,感觉也比较顺理成章,可这两章没花什么脑筋的文字,为后面的构思设了障碍。终于,大概第五章写了没几段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停下笔来,打算好好构思完全后再继续,不巧那时非典开始从广州肆虐到全中国,可能是紧张恐惧或者其他原因,灵感始终没有再来,直到今年八月。

八月的炎热可能融化了冰封着的一些东西,我终于完成了第五章的剩余部分,然后开始继续写下去,那时整个故事的骨架基本构思完整,要做的就是填塞血肉和经脉。我之前从未尝试过写这么长的原创故事,也从未发觉过原来情节可以即兴设计,可以在投入故事中后自然而然提示我这么写或者那么写。

从八月到十一月,每天晚上基本都交给了电脑键盘,看着大段大段变成文字的构思,委实很有成就感,不过逐渐觉得情节并非我在控制,而是故事中的人物想要怎样,以至于到了后面,谁谁出现或者谁谁死亡都是在两秒钟内蹦出来的决定,有一段时间我写得很入迷,梦里常常能见到那些角色,想想真有趣,他们原本因我的梦而生,到头来却主宰了我的梦。

十一月十三日终于完成初稿,那天晚上我兴奋得很,也终于踏实地睡了一觉,不过从第二天起,又开始另一段历程,便是修改。之前我以为修改很容易,真正去做的时候,才发觉比写还痛苦,很多地方都是螺蛳壳里做道场,在很多参数被限制死的基础上修正一个一个的纰漏和矛盾之处,经常是一字之差,含义就大相径庭。

对于故事中的人物,莫沾衣是绝对的主人公,相比之下祐骋虽然算是男主角,也不过是陪衬,在对祐骋的刻画,我明显投入没有在莫沾衣身上多,故事的三十章之后虽然对莫沾衣的正面描写很少,但写“冯伯义”其实是从另一个角度写莫沾衣。在人物的性格方面,我试图展现一个女孩随着环境的剧变,其性格从内敛到外放的过程。前十几章的沾衣的性情可谓是温柔沉静,一半是天生如此,一半也是环境所迫,到后面经历各种状况后,性格逐渐有些变化,未必是新增了些什么,而是原先深深隐藏的另一面浮出水面。她所假扮的冯伯义,其实跟之前真正的冯伯义性格并非特别相像,不过祐骋并未见过冯伯义真人,乔仲正与冯伯义正面交锋也是到最后的紧急关头,所以她能一直假扮到后面才被识破,还比较符合逻辑。当时我写这些章节的时候,更想突出的是那张冯伯义面孔后面的沾衣,她戴上了一个江湖老侠的面具,也等于撕下了那个温顺矜持的惠妃和祐骋眼中“负心薄幸”的女子的双重面具,这样的沾衣应该是能展现更多之前的情节所无法描写的东西。

至于一些反角,乔仲正是我第二下功夫去写的一个角色,我并不想把他写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在某些情节里,想体现出他人性的一面,可惜略嫌少和单调,不过最后他的结果并不是特别惨,相对于他所做的坏事来说,他也算是得了个好死,因为我写到后面,对他突生了些许怜悯出来。至于祐珉,他只能算是反角的陪衬,所以一开始他的出场就不教人喜欢,按照一位网友的说法这大皇子是“一脸粗蠢”,这评价实在确切得紧,不过粗蠢也有个限度,我终究还是没有把祐珉写得那么不堪。

这个故事里面,皇帝似乎是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一个有福气的傻瓜,但我写完后自己读一遍,倒觉得把他想成是最有城府最深藏不露的角色也不奇怪,他唯一没有算准的就是自己被毒杀,而其他发展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来的,宠幸沾衣(自说自话,是真不知道沾衣的不能言语还是装不知道呢?)、册她为妃(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迫其就范的意味)、远调魏顺妃之兄(沾衣和邵蓁所说其实正是他所想)、立遗诏(非撑到最后不可),连弥留之际还要教祐骋扯个弥天大谎。

至于祐骋,他虽然自幼习武,也征战沙场,但毕竟是金枝玉叶,战场上可能很英勇,武功也可能是上乘,但可能因为很少在宫里的缘故,对于耍弄心计显得很稚嫩,对于男女情感方面更显得笨拙粗心,基于这个假设,我就把他写成上面这个样子。

至于其他配角,毕竟精力和功底所限,他们的性格都不是那么鲜明,甚至有相似的成分,不得不憾之。

《二更鼓》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故事,如果日后还有时间和灵感,我会努力把原先设想的《三更》中另两个故事写出来,按我最初的构想,这两个故事无论情节人物或者年代,跟《二更鼓》没有一点关系,但三个故事放到一起,应该就能看出有某种联系,所以构思方面就有了很大挑战性,如何能另辟新径,既使得故事和角色没有重复性,又能产生某种相似,是个需要绞尽脑汁的工作,不过从期间也能发掘不少乐趣,待日后有空闲时,我仍旧乐意继续下去。

《二更鼓》共十五万字出头,是我写过的文字中唯一一部超过十万字的,这个篇幅跟很多小说比不算什么,不过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小小的长进,在这后记的最后一段,禁不住想鼓励自己一把。

2003年12月22日星期一 冬至

《二更鼓》章名小释

未锁灵缘方憾止,回眸续起人间。霓衣云袖舞春寒。最逢缠缱事,一语万江惭。

镜水可堪涟潋起,何妨芦荻悠然。疾风难扫傲梧前。别枝惊梦鹊,醒处竟无言。

拙作《二更鼓》一至十章,章名词牌调寄“临江仙”。“临江仙”之创调,欧阳修本借以咏水仙。水仙者,后人有称其凌波仙子,又因其能顶严寒而开花吐艳,又称为“雪中花”。一至十章,内容絮絮,多为赘述铺设之笔,明描各色人等,暗酿后事气氛,若有幸将正主个性鲜明烘托,则为额外之喜矣!

掬泪为歌。问长夜、却言知昼。且回首、南柯如故,乱石依旧。流水欲托子期意,高山曲解伯牙奏。遍处寻不见旧时人,情空漏。

俗尘起,虚疑骤。怒可歇,仇犹厚。问当年何许,恨椎长透!鸳梦应成前世事,矫哀未辞今朝咎。枉自悲不尽幻中真,诗空瘦。

十一至二十八章,章名词牌调寄“满江红”。“满江红”一词牌,脍炙人口者,岳武穆所作当属之首,该词凝重遒劲,直抒胸臆,如高山奔瀑,响绝千里。十一至二十八章,斗胆渐展情节,拟做纠葛纷起,主角二人虽相逢于未嫁娶之时,如今却各入隔世,情似悭,缘似断,有处泣怀,无处凭栏。

奈何辗转,几多愁、直向忘川托付。心碎影殇人徜徉,狂浪惊澜难度。暗网织明,拙机蕴巧,咄咄东窗雨。风云如约、欲迎雷钧无数。

何以问鼎乾坤?虚实蠡酌、岂得轻心悟。驰入天门争斩棘,遥望烟津孤渡。灭灭冥冥,迷尘勘破。情固人非故。杜鹃啼血、豪歌笑洒归路。

二十九至末章,章名词牌调寄“念奴娇”。“念奴娇”一词牌,苏东坡之《赤壁怀古》最负盛名,千古传唱至今,其豪放洒脱仍无逊色,无他可媲。二十九至全文终,情节稍收即放,节奏如鼓,拟层层铺展,而后积疑大白,论其内容,儿女情长渐少,恩怨情仇剧增,末了再风云乍变,万事皆歇。

窃为数言,权稍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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