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惜英才，秦王释相如探虚实，相约会渑池(2)
“是。”楼缓沉重地应道，“臣一定遵旨，协同武安君治好楚民。”“咳，”秦王忽地叹了口气，说道：“为这楚地、和氏璧，寡人这些天总是睡不踏实。”一听秦王说到和氏璧，穰侯、泾阳君、楼缓都愣了，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秦王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怎么忽又提起这件“倒霉事”了呢？穰侯身为相国，又是始作俑者，不得不表示道：“大王，是臣谋事不周，被那赵国使臣欺蒙大王，臣请大王降罪。”秦王长吁一口气，安慰道：“此事也不全怪相国，寡人也同意的嘛。”“大王之意，是欲发兵讨伐赵国，再向赵王要和氏璧？”泾阳君猜测道。秦王呵呵一笑，“泾阳君是不是也想当将军领兵上阵了？”见众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自己，秦王认真地说道：“武安君二十万大军陷在郢郡楚地，寡人就是想伐赵，也无可兴之兵啊。寡人想同赵王约会，诸卿看可否？”“大王要当面向赵王索要和氏璧么？”泾阳君又问道。“咦，”秦王鄙夷地说道：“一块玉璧怎值得如此三番两次地去讨？寡人在想，现在普天下的君王一定都在传说和氏璧一事。寡人最担心，赵王利用此事，联络天下其他各国，再造合纵之势呀。”
穰侯暗自揣摩，心想秦王说的是担心赵国合纵，其实未必是对和氏璧还没有死心，皱着眉道：“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王如此深思远虑，令臣下汗颜。不过依臣看，当今天下，齐国被五国打得奄奄一息，国力远未恢复，楚国如今偏安一隅，丧师失地，元气大伤，也没有什么可虑的，韩、魏两国更能保住自身也就万事大吉了，只有赵国一家，臣看合纵难成。”
泾阳君也说道：“相国分析得对，大王多虑了。”穰侯接着狡黠地说道：“臣看大王还是为了和氏璧吧。”秦王看他们一眼，重透口气道：“那也难说啊。诸卿可知当年赵武灵王为何同吾国结好，就是因为东面有强齐压迫，赵王不得不西面同吾国修好。现在，齐国垮了，对赵王而言，东面的压力顿时没有了，赵王还占着齐国的三十七城不还，是为何呢？至于楚国，就算楚王不敢与寡人为敌，可楚国的大臣、军民呢？你看，郢郡并入吾国都这么些年了，可反抗不断，听说有好些楚国的将士，宁愿不再安享楚王俸禄，潜入郢郡，挑起楚民反抗，这可是寡人的心腹大患啊。寡人最担心的就是楚、赵两国联合起来南北夹攻，吾国可就难有安宁啊。”
“这？”穰侯揣摩着秦王的深意，试探说道：“大王既如此担心楚国，可否同楚王盟约呢？”
“哼，”秦王不屑一顾，霸气地说道：“到手的东西，连和氏璧一块玉璧赵王都不愿交出来，寡人打下来的江山土地，又岂能拱手让出去？寡人宁可武安君二十万大军在郢郡再驻扎上十年、二十年，也决不后退半步。”
“大王之意是同赵王盟约？”楼缓道明秦王的心思。
“对。”秦王脱口而出道，“赵国自武灵王胡服骑射，国力大增啊，赵王正当英年，又有平原君、乐毅、廉颇等朝臣辅佐，如今又多了个蔺相如，寡人还是要同赵王重续兄弟之约，结秦晋之好啊。”
“若如此，大王，臣愿去赵国，劝说赵王与大王结盟。”楼缓兴奋地说道。
“大王已经派楼卿去武安君处，这出使赵国，还是派别人去吧。臣看还是泾阳君去比较好。”穰侯说道。
秦王严肃地说道：“嗯，寡人看也还是泾阳君去好，泾阳君，还是你去吧。”
泾阳君听了，只能点头应许。虽说这次去是给赵王带去秦王愿意约会修好的大好消息，可上次为和氏璧的事，赵国君臣肯定还在记恨自己。
秦王双目注视着泾阳君，严肃地说道：“这次去，一定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秦赵两国并没有因和氏璧而闹得剑拔弩张，相反两国仍然和好如初，所以，最好就是能说动赵王愿同寡人相约面谈和欢之事。”
秦王这番话令泾阳君、穰侯、楼缓又各自暗吃一惊，事到如今，赵王怎么可能会同意与秦王见面呢？泾阳君觉得秦王未免想得太天真了些，说道：“大王愿意同赵国和好，这是好事，可要赵王来同大王见面，依臣弟看，恐难成行。”
秦王看着泾阳君，凝视不语。穰侯一边心里猜测着秦王的真意，一边替秦王劝说道：“泾阳君多虑了，赵王听说大王愿意与他结盟一定喜出望外，一定会来同大王见面的，若实在不来，以后若两国之间发生什么误会，可就怪不得大王了。”
泾阳君看着穰侯，咀嚼着他说的“两国发生误会”的深意，前次一“误会”，秦国就占领了赵国三城，再发生“误会”，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可楚怀王前车之鉴，难道赵王会没有警惕？泾阳君想到这，认定这事还是不成，“大王，相国，臣看赵王还是不会轻易愿同大王约会的。自楚怀王的事情以来，天下君王都怕同大王见面了呢。”
秦王面露愠色，盯着泾阳君，看得泾阳君心里有些发毛，后悔自己不该提这件秦王既引以为荣，又引以为“羞”的事情。
穰侯咂了咂嘴，说道：“泾阳君，你就说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嘛，再说那是楚国嘛，这次为和氏璧，赵国使臣如此戏弄，大王仍不记恨，还主动愿同赵王修好。秦赵两国，关系素来就不同他国嘛。”
泾阳君还是鼓不起勇气，说道：“相国说的是，臣弟看还是相国出使最为合适。”
穰侯一听，装作咳嗽道：“我病未好，难担此重任。君侯既不愿去，那就让楼卿去也行。”他觉得要赵王来同秦王会面的确也是件不可能的事，不如将这个难事交给楼缓，也好替泾阳君解围。
楼缓原以为秦王的意思仅仅是与赵王修好，没想到秦王还要同赵王约会，这简直是不可能。听穰侯这么说，知道他俩人一向沆瀣一气，这会子穰侯要替泾阳君解围而故意将自己推出来，连忙说道：“臣还是去郢郡协助武安君吧。”
秦王看看他们三人，轻松笑道：“这样吧，白起那就派太子安国君去，一则跟着白起好好历练一下，二则白起也会乐意听从些。楼卿也不要推辞，你就同泾阳君一起去赵国，约请赵王同寡人见面。这样吧，约会地点只要是秦赵边境，地点由赵王定。赵国不是占着韩国的焦、牛弧、黎三城吗？这三城紧挨着宜阳，如果赵王同意盟约，寡人愿意将蔺、离石、祁三城换焦、牛弧、黎三城。实在不愿来约会，那就算了。他赵王要搞合纵，寡人就先下手。相国，你考虑一下，看谁去郢郡合适，将武安君召回咸阳来。”
秦王说到后面，已是斩钉截铁，毫无相量的余地。楼缓掂量着秦王说的话里每一个字的含义，如石磨一样压在心里沉甸甸的。自己原是赵臣，去劝说赵王的确也是合适之人，秦王要拿三城互换，也算是秦王当作与赵王见面的一点见面礼。又想到这些年秦王确为楚国和西蜀之事弄得整日不得安宁，也无暇他顾，若不是为和氏璧的事弄出这么段让天下人笑话的闹剧，秦王当不会再大兴兵起事。这样的话，秦王与赵王约会和好也许是真的吧。
吕陶公和吕不韦回到阳翟安顿下来不久，就听说了赵国使臣蔺相如完璧归赵的事情，不仅既为蔺相如的机智勇敢赞叹，也为秦王没有深究赵国而称奇。秦赵两国没有为和氏璧大打出手，天下太平，断没有理由放着一本万利的邯郸玉玩生意不做，但吕陶公终究心虚，不敢再去赵国，便选了个吉日，派吕不韦回邯郸与李经的女儿完婚。吕不韦独自一人骑马回到邯郸，只见邯郸城里仍然是车水马龙，一派繁忙景象，走到那熟悉的自家店门前时，正好遇到齐琳送公孙乾出来。吕不韦已下马，连忙对公孙乾施礼道：“给公孙大人请安。”
“哟，是吕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说你们不是回秦国不来了吗？你爹怎么样？”公孙乾见了吕不韦，一边仔细打量，一边说道，他觉得吕不韦除了那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之外，似乎还略略有点变化，变得成熟了许多。
“谢谢大人还记得家父，他还好，托在下多谢大人的关照啊。如今蔺大人完璧归赵，天下传为美谈，在下哪能不回来？有大人关照，在下重操旧业也是一份福分啊。”吕不韦浅笑道。
“嗯。”公孙乾应道。
齐琳也说道：“这不公孙大人又拿了些残玉来要咱们给改了呢。公子回来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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