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惜英才，秦王释相如探虚实，相约会渑池(3)

“嗯，也是，你们不在了，李经老头儿虽想撑着这个门面儿，可终究不是那块料，连玉璧、玉玦、玉瑗也还分不清呢。更别说弄来什么好的玉器、玉玩了。”公孙乾问道：“吕公子也知道了完璧归赵之事？你们秦国人有何议论？”

吕不韦道：“那是好事啊，谁会相信秦王会用十五城换和氏璧，现在两国相安无事了，天下太平，多好啊。”

正说着，就见一大队赵军骑兵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一溜车马。吕不韦、公孙乾齐望去，吕不韦认得那是秦国的马车，却不认得车上坐的是谁。待马车近前，公孙乾认出来是泾阳君和楼缓，惊得张口结舌，喃喃自语道：“怎么是泾阳君和楼缓，秦王又派他们来干吗？”也顾不得与吕不韦说话，立即上了自己的马车回赵王宫去。齐琳可不管这些，凑近吕不韦耳旁，笑着小声说道：“公子是急着回来成亲的吧，李家的那位小姐思念公子，人都瘦了一圈呢。”

吕不韦却还在看着马车慢慢走远，全然没有听见齐琳的话，心里默然想着，秦王为何又派泾阳君、楼缓来邯郸呢？

泾阳君、楼缓来到邯郸，赵国君臣如临大敌。赵王唯恐他们又是来讨要和氏璧的，立即称病，坚决不见，安排乐毅、平原君、蔺相如三人接待他们两人。

泾阳君、楼缓将秦王欲与赵王约会结盟的事情同乐毅、平原君、蔺相如一说，三人大感出乎意料，尤其是当听了泾阳君和楼缓说秦王愿意用蔺、离石、祁三城换焦、牛弧、黎三城时，蔺相如心里很激动，心想如果真是如此，那该多好！乐毅始终很平静，他在琢磨着秦王的真正用意，这些年秦赵两国之间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友好，为和氏璧一事，两国虽然起了争执，可最终在蔺相如的机智周旋下，也还是和和气气地解决了。按理说秦王对赵王应该没有必要来欺骗赵王，秦王还会像欺骗楚怀王一样欺骗赵王吗？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但他还是将信将疑的，不敢轻易答应。平原君却很担心秦王又是来诓骗赵王的，因而，一点也听不进泾阳君和楼缓的话。泾阳君自我解嘲道：“我再怎么说，你们也不会相信的，秦王的的确确是欲与赵王和好如初，这才愿意与赵王约会盟誓的。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了，这都怪和氏璧。可话又说回来，正因为和氏璧一事，闹得天下各国都知道了，秦王碰了一鼻子灰，很没有面子，这才希望能同赵王见上一面，免得天下各国再议论纷纷。秦王也说过，如果赵王实在不愿意，也就算了，只是秦赵两国之间，再也没有相互信任可言了。”

三人见他俩人指天画地，说得那么恳切，也将信将疑起来，说要与朝臣们商议再说。

第二天，平原君派人去召泾阳君和楼缓进宫再谈，泾阳君说是当天夜里不知怎的闹起肚子，没有力气来了，仅楼缓一人来见。楼缓同平原君、乐毅一照面，深深揖道：“两位君侯快带我去见赵王，我有重要话要对大王讲。”乐毅、平原君听了，连忙去请示赵王，赵王开始也还是不愿见他。乐毅道：“楼缓是先王的遗臣，见见面也无妨。”赵王这才同意见面，为慎重起见，赵王还是装病，躺在床上接见楼缓。

赵王寝宫里，平原君命那些侍卫、使女连缪贤都下去了，屋里只有赵王、平原君、乐毅和蔺相如。乐毅沉下脸，严肃地对楼缓道：“楼卿，你我当年都是先王帐前听令的近臣，这些年虽然卿在秦国，但愿楼卿铭记先王之恩，今日能实说秦王究竟是何用意。”

楼缓也动情地说道：“臣正是感激当年先王之恩，这才来见大王。这次秦王愿同大王约会结盟，的确是出自真心，并无欺骗大王之意。”

“哦？这又为何呢？”平原君问道。

“大王、平原君、乐相国，秦王自占领楚国郢郡等五十余城，楚民一直反抗不服，秦王不得已，只得派武安君二十万大军长期驻守楚地。这次和氏璧之事，全是因为穰侯和宣太后挑起的。秦王没有得到玉璧，反而被天下耻笑，秦王担心赵国的威望超过他，害怕楚国君臣趁此机会，也起来对抗秦国，因而秦王急于同大王约会结盟，好让天下人不再议论纷纷，引起不利反应；再就是秦王担心会因和氏璧之事，其他各国纷纷向大王示好结盟，再造合纵抗秦之势。秦王多疑，大王若不答应，秦王将视大王为敌，臣深深为赵国忧虑啊。蔺、离石、祁三城换焦、牛弧、黎三城，这是秦王亲口所说，臣看秦王是真正要与大王和好，请大王不要顾虑。当然大王为防备万一，选好地点，做好准备，臣以为也是十分重要。臣敢肯定，楚怀王之事决不会重演。大王若答应与秦王歃血为誓，臣敢保证秦赵两国相安无事；若不愿，秦、赵两国恐难有安宁啊。请大王三思。”

送走楼缓，赵王偏头道：“寡人还是不愿见秦王，楚怀王当年的遭遇，不能不提防。”

乐毅沉吟片刻，说道：“大王，臣也反复想过，适才又听楼缓之言，看来，秦王愿同大王结好，并非没有可能。当今天下，唯有秦、赵两国实力为强。秦王自登位，对东方邻国大肆扩张，甚不得民心。秦国自身深陷四周皆敌，秦王处境并不顺遂。吾国与秦国历来和好，秦王急于与大王会晤言欢，也是意于让天下人知道秦赵并无间隙，以正告天下其他诸侯。同时秦王所担心的天下再造合纵之事，也就冰消释疑，这是秦王之意。而大王若能争取与秦王和好结盟，一则可结秦晋之好，两国关系如同先王时一样，此乃吾国及天下苍生万民之福；再则可一举收复蔺、黎、祁三城，先祖疆土得以保全。大王若不与秦王结盟，秦赵因此而构恶，再则示弱于秦，天下诸侯都为之失望，恐非良策。”

“哼，秦王会安什么好心？为何他来索要和氏璧？”赵王对和氏璧一事还是心有余悸。

蔺相如进言道：“大王，臣以为正因为和氏璧一事秦王自取其辱，为天下耻笑，这才急于约见大王，以解两国隔阂嘛。人言秦王凶残贪婪，依臣出使秦国来看，秦王其实很懂得进退适可。秦王对大王和吾国尚存敬畏之心，不愿与大王、吾国兵戎相见；臣在秦宫时，穰侯等都要杀臣，唯有楼卿劝言秦王不可。臣看楼卿对吾国还是心有善意，楼卿之言，当不会欺骗大王；再说能一举收复蔺、离石、祁三城，臣看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秦王既提议约会地点由大王定，只要吾国准备充分，挑选好地点，秦王纵有什么阴谋也难得逞。”

赵王看看蔺相如，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求援地看着平原君。比起乐毅、蔺相如两人的态度，平原君的看法可没有那么乐观，他也很为赵王的安危着想。原想劝赵王不答应，可听了乐毅、蔺相如之言，心里又打起小鼓鼓。自己曾入秦为秦相一年，秦王对自己还是很友好相待，按理说自己对秦、赵两国和好之事应当力促其成才是，怎么能从中阻碍呢？相信楼缓应不会来欺骗赵国，再说秦王愿意归还蔺、离石、祁三城，这样一来，赵国的发祥之地晋阳也就多了一道拱卫屏障。相比而言，自己的话更能影响赵王。平原君倒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相国、蔺卿之言都有道理，收复蔺、离石、祁三城能大大加强晋阳的防卫。若能如蔺卿所言，选好地点，小心提防，绝对保证大王的安全，臣看同秦王会面结盟也未尚不可。”

赵王觉得这三人似乎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脱口而出责问道：“小心提防？怎么提防？”他还是怕字当头。

平原君脸色微露窘相，察觉到赵王对自己的不满，但话已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退回去了，舔舔嘴唇道：“大王，容臣与相国和朝中诸位大臣、将军们商议，看有否好的地点，臣知道无论如何大王的安全至上，决不能给秦王任何可乘之机。”

听平原君这么说，赵王脸色阴郁，想了想只得说道：“好吧，诸卿好好商议一个办法来，再来报寡人。你们下去吧。”

“是。”三人齐躬身施礼退出来。

缪贤见他们出来了，进来侍候赵王，赵王同这帮大臣打了这半天嘴巴仗，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了，心里慌落落的，闷声道：“传膳，寡人饿了。”

缪贤连忙吩咐人将宫点呈上来，赵王看着那些馕饼和佳肴，又觉得食欲全无，只看了两眼，背着手踱往后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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