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孙访玉,吕陶公卖乖移花接木,缪贤邀君宠(3)
乐毅听出平阳君是欲说赵奢同自己一样,在沙丘之乱,也曾为避祸而入燕国。但他因为是赵氏远族,没有几年便回到了赵国,但却一直不被重用,长期在代郡担任些闲职。后因他治军有方,对付胡族骚扰多有立功,才被提拔为郡守。进一步说道:“代郡地处边境,驻有重兵,以往每年都得调去大量的军粮。自赵将军任代郡守以来,代郡的岁入大大增加,连驻守的军队不但能自给自足,还能接济其他地方。”
“嗯。”赵王赞同道。
廉颇问道:“赵将军镇守代郡,听说胡人不敢再骚扰边民。他这一走,胡人会不会再犯边境?”
乐毅道:“我听说赵奢在边境开设互市,允许胡人与边民贸易往来。他们需要的布、盐等物都能自由购得,已不再动则就强抢强要了。只要继续允许互市,胡人也还是能相安无事的,不过驻防的军将一定要能威严治理才行。对胡人也不能轻信。”
廉颇听了深以为然,看赵王时,才发觉赵王似乎心不在焉,老是往门外瞧,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见缪贤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就听见赵王说道:“那行吧,就调赵奢任田部吏,代郡守由赵冒担任。今日就议到这。对了,魏王的使者须贾还在驿舍等着回音,寡人就不见他了,就由相国和平阳君同他谈吧。”赵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乐毅、平阳君赵豹、廉颇三人齐躬身退出。
缪贤憨态可掬地进来叩头请安道:“大王安康。”缪贤叩头那可真是五体投地,连腰间的佩玉都要触到地面。
赵王长长地吁了口气,见缪贤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便知他有什么好的消息。“嗯,有何事要奏?”
缪贤越发恭顺得像条见着主人手中拿着骨头的狗一样,憨笑道:“大王前几个月寿辰,小的无能,没能给大王寻到好的东西做贺礼,心里想着一直不安。前些天下官听说有客商从楚国来,便寻着他问可有什么好的东西。那人说有,但要带到燕国去,说什么燕国打败了齐国,是当今天下第一强国。臣一听这个痴人竟如此愚昧,便训斥他,燕国地处北方,一年四季有三季天寒地冻,怎比得了赵国?前次燕王约赵王在边境相会,送给大王的礼物比不上吾国一个郡守之礼,如今燕国人走路都到邯郸来学,他们懂得什么美玉珍宝?那人被臣羞辱了一顿,拗不过臣,便将所带的珍玩拿了出来。”说到这,缪贤停住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绢布包放在赵王面前,揭开来看,正是吕陶公送给他的那两颗黑白寸径玉珠。赵王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玉珠,不消说,也是欢喜异常,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连声称赞道:“好,好。缪卿忠心可嘉。”
听到赵王由衷的赞叹,缪贤心里甜蜜蜜的,指点道:“这黑的能照出手指来,白的跟羊脂球一样。这么好的玉珠,可从没有人听说过呢。”
“嗯,楚国不愧为天下大国,这样一对玉珠,已是十分罕见稀奇,可竟然从无传言!那名闻天下的和氏璧,寡人实在无法想象是何等样子。”赵王接着缪贤的话说道,他由眼前的玉珠,不禁联想到和氏璧,“哎,那和氏璧自从被偷去,就再无消息,寡人若能得睹此物,平生心愿足矣。”赵王眼里流露出迷离失望之色。
缪贤乍一听赵王说到和氏璧,还以为赵王知道了什么,惊出一身冷汗。待赵王讲完了,才知道赵王不过是无端发的一番感慨。虽暗中透了口气,但神色已很不自在。好在赵王还沉浸在对和氏璧的神往之中,并没有看出他的失态。“爱卿啊,你平时跟这些玉商接触得多,可要替寡人多留心呀。”赵王道。
“是,是。”缪贤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臣一定谨记在心。”
“嗯。”赵王手里把玩着那两颗玉珠,期盼地看着缪贤说道,“再过两个月就是威后娘娘的寿辰,寿礼置办得怎么样了?”
“大王,那楚国的商人手上还有些玉器珍玩,都是楚国宫廷之物。要不都收下来?”缪贤不失时机地说道。
“嗯,你要仔细验看,别被那些奸商骗了。”赵王叮嘱道。
“嘿嘿,不会的。”缪贤干笑道,“邯郸城里有谁敢骗我,我就把他处以宫刑,让他一辈子来伺候大王。”
“哦,你可不是寡人罚刑的哟?”赵王打趣道。
“那当然,臣是自愿的嘛。”缪贤肉麻地说道。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后宫。一大群官宦奴仆紧随其后。穿过一连三座宫殿和回廊,已经到了赵王正室威后的住处。这赵威后说来还是齐泯王的四公主、当今齐襄王法章的姐姐。她尚未出生,便被齐泯王和赵武灵王指腹为婚,定下了要嫁给赵王的幼子赵何。到十三岁那年,已经登位称王的赵惠王正式以迎娶王后的大礼将她娶来。那时候正是齐国国力如日中天之际,齐泯王又是个目空一切的混世魔王,这对赵惠王巩固王位,可说是一个十分有利的因素。那年赵武灵王后来对废长子而立幼子有些后悔,曾想再改过来,但也顾忌到赵惠王迎娶的是齐泯王的女儿,这才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转而更荒唐地想把赵国一分为二,立长子赵章为代王。真是大错特错,酿出惨祸。现在,威后为赵王生育了两个儿子,赵惠王吸取父亲的教训,早早地便将长子赵丹册封为太子。然而,自打赵丹被册封为太子,不消说被宫里宫外的人都宠幸得无以复加,养成了他骄横放纵的脾性。这一点,连同样骄横的缪贤也看不惯了。为这,缪贤到赵王面前没少说赵丹的不是,弄得赵惠王现在对这个长子并不是那么的喜欢了,比较起来,反而更加喜爱年纪尚小的小儿赵安。然而不管怎样,太子就是太子,赵王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父王一代的悲剧在下代身上再演。因而,除了对太子严加管教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可是太傅一换再换,赵丹还是那副德性。赵王也无奈,只得严令太子每日必须到他或威后面前来请安。赵王进来时,守在园门外的宫女见赵王来了,立刻慌慌张张地进去报告。待赵王进来见到威后和太子时,连小儿赵安也在,三人的脸色俱都不自在。善于察言观色的缪贤自然一眼看出,威后正在训斥太子。赵王却没有那么心细,自顾自己坐下。威后和赵丹、赵安都到他面前来请安。请安后,三人都无话。赵王这才看出威后的气色不太对,问道:“哦,你们刚才说些什么呢?”
一身盛装的威后看了一眼赵丹,装作平静地说道:“哦,没什么。”垂挂在她胸前的一串玉珠链恰好触及她腰间衣边,五颜六色的玉珠,煞是好看。
赵王又问赵丹,“看你脸色不好嘛,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孩儿昨夜没有睡好吧。”赵丹吞吞吐吐地说道,右手玩弄着胸前的那块透雕白玉龙,左手玩着自己的衣带,颇有不安之态。
“哦。”赵王又转眼看着尚只有七岁的小儿子赵安,小小年纪,一副怡然自得的稚气,问道,“安儿可睡得好?”
“好。”赵安带着童腔道,“孩儿醒来时太阳都照到床前了。”纱头巾帽正中间镶嵌着一块血红玛瑙珠,显得十分可爱。
“嗯。”赵王很高兴,正色对赵丹道:“丹儿,父王决定派虞卿作你的太傅,你可要好好跟着他学。”
赵丹一听有些急,虞卿此前是小儿赵安的师傅,要求可严格呢,他看一眼弟弟赵安,说道:“父王,孩儿跟着师傅肥舍好好的,干吗要换啊?”
赵王看着他两人,说道:“肥舍并不是不好,就是太放任你。虞卿学识渊博,要求也严,这对你日后会有好处的。”
赵丹看一眼缪贤,他心里清楚一定是缪贤又在父王面前说了什么,应道:“是,孩儿尊记父王的教诲。”又听见赵王说道:“这次与秦王的九公主定亲,往后可要待她好些。听说秦王对这个九公主很怜爱,魏王请求嫁给他的弟弟信陵君,秦王都没有答应。楼缓说嫁到吾赵国来,没想到秦王同意了,而且,听说连宣太后也愿意。你可知道,当年楚太子在秦国做人质,因酒后失手打死了一个秦国小役官,秦王就派白起发二十万秦军攻占了楚国都城。你娶的是他的女儿,可要当心些。如今秦王南并楚国五十余郡,声威如日中天,天下无人敢得罪他啊。”
“爹说的是,孩儿牢记在心。”赵丹是个花花公子,宫里的宫女虽红艳无数,可想到要娶来的是异国他乡的妙龄女子,又是秦国的公主,心里自然欢喜,立刻口齿伶俐地答应道。
赵王看大家一眼,轻松地说道:“当年晋公子重耳娶了秦穆公的女儿,才回国夺得王公大位,成为春秋五霸。爹不是怕他秦王,也不想你将来称什么霸。只是想借着这机会,收回蔺、离石、祁三城,两国结秦晋之好,也是社稷福音啊。”
赵王又叮嘱了赵丹兄弟俩人几句,这才打发他两人走。赵丹走不到一会儿,一个官宦急匆匆地进园来,一边走一边喊道:“威后,威后,不好了,太子的侍女自尽了。”说着进屋来,见赵王、缪贤、威后都在,知道自己闯了祸,一时间愣住了。赵王脸色难堪,双目注视着他,喝问道:“怎么回事?”
那官宦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说道:“听说,听说那侍女才选进来不久,今年只有十三岁。太子昨夜要她侍寝了一晚,今早就在园里上吊自尽了。”
赵王一听,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将那畜生给我叫来。”
威后劝说道:“大王,请息怒,丹儿如今也长大了……”
赵王起身道:“他尚未娶亲完婚就闹出这种事来,如果让秦王知道了,岂不又要惹他生气!唉!蔺、离石、祁三城想要收回来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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