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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赵王廷责缪贤打猎搜府得玉(2)

小说: 帝王石秘密:和氏璧峥嵘      作者:肖庭钧

此时秋收已完,田野空旷无比,任凭车马纵横驰骋。赵王许是很久没有出过宫的缘故,一路上是特别的兴奋,指挥驭手邮于昌策动六匹拉车的骏马使劲狂奔。邮于昌乃是伯乐的后裔,其父亲邮于期在赵武灵王建立骑射时,可是相马、驯马、操练骑术的第一能员干将。邮于昌虽然骑术、相马祖传衣钵,但赵王封他为中骑将,专为赵王驯马驾车。平时在宫城里给赵王驾驭马车,总是款款而行。今天秋猎,纵马平川,确是一个大展身手的好机会。赵王也频频催促他快马加鞭。邮于昌更是兴奋得站在驭位上,一只手拉住六条缰绳,另一只手将马鞭在空中甩得噼啪直响,好不威风快意。一身绛色的骑服,收束得体,许是为了驾驭方便。腰间的佩玉只是一块约摸二指宽的玉马,滚圆的腰身,鬃毛飞扬起来之外,再无刻痕。他的驾术十分了得,指挥三骖三服,马蹄几乎同时起落,每碰到地上有坎坷不平时,总能巧妙地避过。赵王一手按住身上的佩剑,一手紧抓住车的横木,两眼正视前方。座位上虽然铺垫了很厚的麻垫,但木制的车轮碾在硬泥土地上,还是颠簸得厉害。赵王索性也像邮于昌一样,站在车中。他乘坐的车身本就高大,四柱华盖上那七彩斑斓的流苏在风中飞舞,宽大的衣袍也被风鼓起,而袖口又紧紧扎住,在这群车、骑洪流中分外的抢眼。赵豹追上赵王,冲着他大声喊道:“大王,好威风啊。”

左右那些护驾的亲兵们都注视赵王,跟着一齐呐喊道:“大王威风无比啊。”冲在前面的车、骑一字排开在田野上飞奔,几只猎犬更像发疯似的,跑在前面。赵王被这壮观的场面陶醉了,在车上哈哈大笑。回头看缪贤的车已经落在后面很远了。缪贤坐在车上,忍受着马车的颠簸,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他一心只想着今天能快点过去,回头好把和氏璧藏妥帖才要紧。至于是谁在赵王面前泄露的风声,待慢慢查出来,不阉割了他不解心头之恨,连舌头也割下来喂狗,看他还能多舌不!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常山脚下。赵王换骑了马,手中也多了一把精雕细弓。武灵王首倡胡服骑射,对王太子也曾特意派名师指点调教过。赵惠文王骑马射箭还是能应付裕如。赵豹带领军士们吆喝着那几只猎犬进山去赶,将猎物们驱赶出来,赵王领着缪贤等一班人马在山坡、山腰处守候、巡游,撒开一张大网,专等那些猎物逃出来。

这常山乃太行山东南山脉的一支。山岭也并不高大,又靠着邯郸城。山下便是通往蔺、离石、祁、晋阳的一条大道。常有城中的闲人也到山中来打猎,山下的农人也常到山中来砍柴伐木,因而山中大的野兽已藏不下身,没有了。大多就是些野兔、野鸡、狐狸之类,偶尔也会有一两只野鹿、獐子、野狼。能碰上这些稍大些的动物,那就是很好的运气了。

军士们在山中呼着号子,唤着猎犬。不多大会,便有野兔从树丛中蹿出来。赵王连发两箭都落空了。旁边的一个军校只射一箭,便将一只野兔射中腰身,四肢一伸不动了。

“好箭法!”赵王脱口赞道,回头见军校许历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其他人却都虚搭着箭,不敢轻发。赵王高声道:“今日赛猎,寡人看诸君射猎也高兴哇,看谁猎得多,寡人有赏。”赵王不满众人拘谨,高声嚷道。军士们听赵王这么一号令,欢呼一声立即四散,各自张弓搭箭,寻找目标。

赵王高兴得一手举着箭矢在空中挥舞,好不志高气昂!感觉自己像在指挥千军万马进行着一场胜负毫无悬念的战场。汗珠已经渗出他的鼻翼,后背有些热了。

有两个军士来到赵王面前,一个扯着一只野兔的耳朵,一个则拽着后腿。

“大王,这只野兔是小的先射中的。”

“大王,是在下射中的。”

赵王看见那倒霉的野兔耳后和腰身各种一箭。赵王道:“你俩能分清哪一箭是自己的?”

两个军士一听,有些傻眼,军中的箭矢都是一样的,如何能区分开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赵王快意地说道:“行,这只兔子你两人各记一半,也别耽搁了,看别的军将们又多射了好几只了。”

两人一听有理,立即都放了手,飞身上马,又加入到围猎的队伍中。那只兔子掉在了地上,一名护卫上来捡起。赵王望着他俩那矫健的身影,又呵呵大笑起来。

猛听得从山上传来众人的呐喊声,又夹杂着猎犬的狂吠声和急迫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赵王放眼便见一只受了惊吓的麂子正不顾一切地朝自己这边飞奔而来,见前面有人,又转身向右逃去。连赵王身下的坐骑也发现了,晃头抬蹄甩尾,像是在提醒赵王。邮于昌用手指道:“大王,快放箭。”

好个赵王,不愧为赵武灵王之后,只见他屏气张弓,待那慌不择路的麂子近了些,“嗖”的一箭,正中那野兽的脖颈。头一歪,倒在地上,四条腿伸了伸,不动了。

“大王好神箭!”众人立时齐声大喊,缪贤与邮于昌将那麂子抬到赵王马脚前。众人都围了上来,欢呼之声,响彻云霄。赵王仰天大笑一阵,痛快之极!赵王见缪贤到了近前,有意问道:“缪卿,寡人的箭法如何?”

缪贤迭声道:“大王果然神箭。”说着弯身去摸那还带着体温的獐子毛背,不知道他是惋惜还是怜悯。

正在这时,一阵激烈的狗叫声,惊得大家齐抬头看时,只见四五条猎犬正在狂追一只野狼。那狼的身躯足有七八岁的小孩那么高,被狗追得急,偶尔回头与那些追近的猎犬斗上几下。显然,那些猎犬也都知道单打独斗肯定要吃亏,所以,狼一停,狗也停。军士们见了一齐呐喊起来。听见人的喊声和落在它身边的箭矢,那饿狼也知道了处境不妙,撒开四腿冲山下奔来,却是正对着赵王!邮于昌急得大喊,“大王,快放箭!”

然而,那狼是正对着冲来,迎面放箭,要射中谈何容易!赵王一连两箭,都没有射中,那饿狼已经冲到马前十余丈处,众人一个个紧张起来,赵王自己也惊一身冷汗,手中的箭更不好射了!拉车的骏马也狂躁地刨蹄嘶鸣。邮于昌大惊,猛挥手中的长鞭,驱动马车迎着饿狼冲过去!那饿狼这才被六匹骏马的架势吓住了,只见它稍一迟疑,立刻有两条猎犬扑了上去,顿时,猎犬与狼滚在一起!赵王这次瞄准了,照着狼腰就是一箭!其他军士们也不顾一切地放箭,那狼被射中了五六箭,连一只猎犬也被射中了一条腿!许历等赶到赵王面前,拱手道:“臣来晚了,让大王受了惊吓!”

赵王喘出一口长气,说道:“好险!”起身站在马车上,看着两个军士用长戈挑起那狼,惊魂未定地说道:“剥了它的皮给寡人做坐垫!”

“是!”军士们齐声应道。

一旁的缪贤听了,好像赵王那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吓得浑身一哆嗦。

赵豹纵马在山坡上,用手往南指着:“快追呀,那白狐往南跑了。不要让它溜了。”

赵王一听,这才想起自己今日到山中来并不是真正为打猎而来,也大声喊道:“快追,逮住白狐,寡人重重有奖。”

刹那间,马嘶犬吠,一齐往南追去。

缪贤骑着马,领着几个军士收拾起那些猎物,自然就落在了后面,他心里老惦记着和氏璧,自然巴不得这围猎快点结束。而那些军士、官宦们却因许久没有这样出来痛快过了。今天的收获也是不少,赵王和众军士已经猎了四只狼、两只麂子、一头鹿,那些狐狸、兔子等小动物就更多,不知是谁竟还射下了四、五只大雁。每收拾起一只猎物,免不了要评头品足一番,动作自然也就慢腾腾的,很是费事费时。惹得缪贤好不耐烦,连连催促也不见效,直到他发起火来,众人这才扫兴地加快动作。待他跟着转过几个山坡,追上赵王时,一看,立即傻了眼,只见赵王、平阳君等军士们已将自己的府第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王,大王,这是……”缪贤急忙从马上翻身下来,跑到赵王面前,就乱石中跪下叩头道。

赵王装着若无其事地说道:“缪贤卿起来嘛,军士们见白狐逃进了这院子,一问才知道是缪卿的府舍。这不正等你来,好进去找呢。缪卿果然好眼力,将府第建在这依山傍水处,风景雅致,不亚于寡人的丛台呀。今天打猎跑了这半天的,寡人也累了。怎么,不愿请寡人进去歇歇?”

缪贤心里十五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揣摩着赵王的用意,心里虽十二个不情愿,仍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寒舍遮风避雨而已,大王亲临,乃下官莫大荣幸。只是寒舍简陋不堪,地方又小,恐怕会委屈了大王。”

“哦,没事的。”赵王眼看着平阳君赵豹,吩咐道:“平阳君你带四十名军士进院去找,其余的在院外把守,不要让那白狐再跑了。”

“是。”赵豹朗声应道。其实赵豹早已叫军士们敲开了门,缪愚领着几个家人守在门口,正僵持着不让赵豹和军士们进去。见赵王、缪贤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大王,缪大人,这是……”缪愚见军士们手持弓箭、长戈,气势汹汹的,惶恐不安地问道。赵豹迎上去,轻松地笑道:“没什么事,今日大王在常山围猎,几只白狐跑进院了,再说赵王也累了,要进来休息一下。缪大人,快请大王进屋吧。”缪贤已经是头脑一片空白,经赵豹这么一点,才反应过来:“大王,请进寒舍安歇。”往日的灵巧劲荡然无存了。

伺卫军士护赵王下了马,拥着赵王进院来。院中那棵大樟树引起了赵王的兴趣。那树足足要三、四人才能合抱,中间已经空了心,露出一个大洞,赵王停步笑问道:“缪贤卿啦,这棵树足有几百年了吧。嗯,不错,大树底下好乘凉哟。”

“啊,小的全托大王的洪福。”缪贤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紧张得额头上渗出汗来,后背早已湿透。

“这树空了心,”赵王饶有兴致地探身朝洞里瞧了瞧,回头对众人道,“大家可要仔细些找,那白狐已有千年,精灵得很呢,捉住者寡人重重有赏。”又转脸对缪贤道:“今日军士们笨手笨脚的,只怕会弄乱爱卿的府第了,待抓住白狐,寡人再好好赏你。”

缪贤似抽了筋的白鱼,脸色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缪愚急得直跺脚,也毫无办法,闷声不响地跟在后头。赵豹招呼道:“大家不要拘谨,损坏了缪大人的东西有大王做主,会加倍赏给缪大人的。仔细些找,再若跑了,今日一天的力气就全白费了啊。”

那些军士答应一声,四下分开来,分头去找。缪贤陪着赵王坐在大堂之中,缪愚则寸步不离地跟着赵豹。

一会儿,东厢房里传来“咣嘡”一声,是什么大的箱子被推倒了,惊得坐在屋中的缪贤心突突地直跳,几次想起身去看,都被赵王有一句没一句地问话拖住了。缪愚跟着赵豹,顾了这边顾不了那边。隔会子,又传来“哗啦”一连声巨响,堆起的柴堆被军士们掀翻了,缪愚惊得又是一跳。猛地西厢房那边传来军士们喊叫:“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看见了。”缪愚把持不住,连忙跑过去,赵豹也不管,只顾往里走。隔窗见一个大屋里,绫罗锦缎摆满了一张大床,便知是缪贤的卧室,推门进去,一个女子尖叫着从里面出来夺路而逃。平阳君暗骂,好个宦者令,卧榻之侧竟然也有红颜粉体!今日却不管这些,刚跨进一只脚,缪愚气喘吁吁地跑来:“平阳君侯,此处是缪大人的卧寝之室,就不用搜了吧。”

“哦?”平阳君赵豹故作惊讶道,“刚才见一个女子从屋里出来,我当是下人使女住房呢。这个你就不知,这白狐乃经千年,通得人性,最喜欢与人同榻而眠,这卧室更要认真找找。”

缪愚脸露尴尬之色,搭不上话来。“在这里,在这里。”后院一个军士猛地惊叫道,引得好些军士都赶过去,赵王不露声色,缪贤连连引头张望,恨不得他们越快找到那该死的白狐才好!“我说不用搜了嘛,这下可好,在后院找到了。”缪愚听了,硬挤出笑容说道,一颗心放下肚里,长吁一口气。谁知缪愚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面军士们骂骂咧咧道:“你眼睛长在后脑勺上,还是想大王的重赏想花了眼,这是白狐吗?”先前那个喊叫的军士也垂头丧气,懊恼地骂道:“妈的,一窝死耗子。”缪愚一听,眼又傻了。东厢房那边传来了军士们与家丁们的争吵声,隐约还有女人的哭声。一个家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缪管家,几个军士爷硬要进你房里搜,与夫人争起来,夫人急得哭了,叫大管家快过去。”缪愚猛地想起自己平时积攒下来的三百金私房钱还藏在床底下,翻了一眼赵豹,气急败坏地往东厢房去。

赵豹只笑不恼,领了两个军士进了缪贤的卧室,看那卧室用品奢侈得不在自己之下,鼻子缩了缩,低声道:“给我仔细搜,把这四个大柜子都打开。”

军士毫不客气,将柜子撬开来。前两只都是些衣服,一件一件地被翻了出来,抖落了一地。打开第三只柜子时,几块大红绸布包住的包裹分外抢眼。平阳君轻手轻脚地拿起一个来揭开红布,露出一个白色的玉鹅,蜷曲的身子,恰恰那鹅头又是红色的,十分的可爱。平阳君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胡乱包好放下。再拿起一个揭开来,顿时露出一块通体碧绿的方玉,眼前一亮:“和氏璧!”赵豹轻叹一声。仍用那红布包住,紧紧握在手里。军士们又搜出一块紫红玉雕人,细看是一面阴、一面阳,阴阳合体的玉人。赵豹一眼看出那是殷商之物,想想也顺手塞到了怀里。又翻出一个黄绢布包,摸着是一个细长地硬物,赵豹心想一定是一个玉琮。展开来看,却是一个玉阳物,顿觉十分恶心,就暗骂道,也是缪贤这种人才用这玩意儿,顺手扔进了箱里。对身边的亲兵道:“去传话,说找到了。”那亲兵会意地去了,平阳君手里托着和氏璧到前庭来向赵王复命。

赵王坐在大厅里,见赵豹手托红布包轻快地进来,知道得手了,站起身来,伸手去接平阳君递给他的和氏璧。缪贤一见那红布包,如小鬼见了阎王一般,脸色死猪般煞白,瘫软在地上。

“大王,你看。”赵豹把红布包揭开来,赵王接过,满意地笑着瞟了一眼,团起来塞进自己的怀里。正在这时,外面的军士嚷道:“大王,白狐逮住了。”果见一个军士倒提了一条“白”狐狸皮一晃一晃地进来报喜道,把缪贤、缪愚更看得如傻子一样。

“哈哈哈……”赵王开怀大笑,看也不再看瘫在地上的缪贤,“回宫。”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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