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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秦王再索和氏璧异人盼归心如焚(1)

小说: 帝王石秘密:和氏璧峥嵘      作者:肖庭钧

秦王同意议和的消息传到赵国,正日夜担心秦军打来的赵王、平原君及赵国上下都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赵括毁了四十万赵军,整个赵国都再也无兵可调。这时候,秦王莫说派来八十万大军,就是二三十万秦军,赵国也无力阻挡得住。庆幸之余,又听说秦王病倒了,赵王、平原君等更期待着老秦王最好是一命呜呼。那样的话,秦国将失去发动战争的中枢,赵国也就可以得到更长的时间来调养战争的巨大创伤。为这,赵王还在祖庙里亲自祷告,诅咒老秦王快点升天。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异人和吕不韦。赵国四十万大军在长平关全军覆灭,异人的性命竟然保住了,这令吕不韦惊叹之余,不免又升起了那股欲望。现在两国议和,异人在邯郸的日子就不必日夜提心吊胆了。赵王虽然没有命令撤除对异人的看守,但公孙乾等看守的军士都知道,异人的安全对议和是多么重要,反而更加注意保护他!异人虽然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但他看到邯郸人每每见了他都是那么一副充满了仇恨的目光,心里不免还是很害怕,因而很少出去,整天待在院里与如姬带着小孩相依为伴,日子过得倒也相安无事。偶尔吕不韦也来一下,给他们带些生活必需的粮食、布帛、食盐、蔬菜等,当然,也来告诉他关于秦国、赵国议和最新的消息,老秦王的身体状况等各种各样的道听途说。异人和如姬听了,心放宽了许多,异人心里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做了快五十年秦王的爷爷如果真的撒手人寰了,父亲继位的话,自己的人质生涯也就熬到了头吧。这样想着,他心里反倒添了一丝宽慰和奢望,觉得一天的时间也不再那么难熬了。转眼间这苦难的一年就过去了,新的一年给人们又带来了新的希望。这天正是正月初六,初春的阳光照在遍地冰雪上,分外的刺眼。如姬坐在院中为异人的衣服缝着补丁,屋里异人坐在炕沿上,满面笑容地伏身看着仰天躺着的小儿,一只手撑着,一只手逗弄着小儿胸前的玉璋,引得他咯咯地大笑,异人嘴里念叨着: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诗经·斯干》语,意思是:生下一个男孩儿,给他安置好舒舒服服的床铺,给他穿上暖暖和和的衣裳,又给他佩带上精美的玉璋,听他哭喊的声音多么洪亮,到将来穿戴上富丽堂皇的华服,成家立业做君王。)俩父子正开心地笑着,听见如姬在外面喊道:“公子,吕公子来了。”异人抱起小儿出来。

吕不韦穿一身狐服,戴一顶皮帽。身后的齐琳把背在肩上的一袋粮食放下来。“哟,吕兄,多谢你又送粮来。”异人感激地说道。

吕不韦笑道:“这算什么,现在议和了,粮食总算又有了,再说你光靠官府那些粮哪够吃啊?”

“哦,听说什么了?”异人关心问道。

吕不韦笑道:“听说赵王已经派人去给秦王祈福迎春,自然就会谈到议和一事,这议和的事情该快有结果了吧。”

异人听了,脸含笑容。

异人怀里的小儿看着吕不韦那一身狐皮衣服有些奇怪,咿咿呀呀地向着吕不韦。吕不韦冲他笑道:“怎么?来让我抱抱。”说着接过去,扮着鬼脸,引得小儿又咯咯地笑起来。

“这孩子叫什么名?”吕不韦随口问道。

“我想了几个名字,如姬都说不好听,到现在还没取名呢。”异人答道。如姬在一旁道:“你来得正好,看给他取个什么名。”

“哦?”吕不韦看了看异人和小儿,似乎想从他们身上找到些启发,又对小儿笑道,“你笑什么?可知道差一点你母亲连命都没了。坏小子。”

小儿什么也不懂,仍旧咯咯地笑。

吕不韦抬头看到屋顶上的白雪,还没有融化完,初春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就笑道:“现在是正月,我看就给他取名叫‘政’,与‘正’字通,你们看怎么样?”

小儿笑着看着异人和如姬。

“嗯,‘嬴政’,不错。”异人笑道,“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真是正好!就叫‘嬴政’了。”

如姬也深情地看着吕不韦笑,又从吕不韦怀里抱过孩子去。小家伙显然不愿意,仍向吕不韦伸手呢。异人笑道:“看这政儿,还舍不得这个舅舅呢。干脆,就认作干爹算了。”

吕不韦突然觉得脸发烧,尴尬地嘿嘿笑着,不接话了,对齐琳道:“咦,你发什么愣,把粮食搬进去呀。”

撤回的军旅士卒回到秦国各个地方、各自的家里,不消说对秋收是多么地及时,虽然遭受了异常的天灾人祸,但毕竟将从雪灾中剩下的那一点点宝贵的粮食收下来了,有了粮食,就有了盼头。现在秦王又晓谕议和,战争的血雨腥风终于停住了,亲人们得以团聚,这给那些被战争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们,带来多么巨大的慰藉!一切都在慢慢地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就像这满天的冬雪覆盖着的大地。你看那万物似乎是悄无声息,然而,就像是播下的种子,在那白皑皑的严霜冰雪下,正在积蓄着生命的神奇力量,等待着春天的脚步,等待着春风的信息。几个月的休养,秦王的身体就像停战后的气氛,总算慢慢恢复过来了。然而,对于一个年近七十、称孤道寡五十年的老秦王来讲,这一场大病带给他的身心影响是如此明显:身体已经明显地消瘦了许多,精神也大不如以前了,更加糟糕的是,他的这种变化,明显是没有可能逆转和奇迹出现的那种,衰老是如此不可抗拒。然而,变化更加明显的还在于老秦王的心态。如今,突然感受到了生命受到严重危险的高龄之际,他再也没有面对世事时那种从容、淡定,一种莫名其妙的急躁情绪总是挥之不去,对事情的认识和理解也是日益趋向于固化和停止接受新的转变,一种老年人都有的固执情绪也明显地出现在秦王身上。现在,他老了。这是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的,连秦王自己也深深被一种来日无多的紧迫感所驱使。大自然的冬去春回,已经不属于老秦王了。

正月二十一日这天,闻报赵王又派人来给自己贺春祝福和谈议和的事情,老秦王亲到议事殿来接见。落座停当,注视着一直伏在地上的赵国使臣,威严地问道:“赵使臣,赵王派你来求和的吗?”

听见问话,那赵使臣才抬起头来,安国君觉得面熟,一时也没想起名字来,那人说道:“在下赵国使臣曾利基,奉赵王、平原君侯之命,特来向大王贺春祈福,也为两国议和而来。这是赵王、平原君侯送给大王的贺礼,敬献给大王。”说着,拿出一个黄卷布包来,呈递给秦王。站在秦王身后护卫的樊於期过来接过去,恭敬地放在秦王面前的桌上,打开来看,是一块巴掌大透雕纯白玉璋。

原来是曾利基,平原君任秦相时的贴身护卫、后又两次护送蔺相如出使秦国。现在蔺相如不在了,他倒成了来秦求和的使臣。安国君禁不住多看他几眼,这才发觉曾利基不但老了,而且十分消瘦。

“哼,赵王、平原君现在想起求和了,当初为何要出兵上党?”秦王只瞟了玉璋一眼,丝毫不理会这番好心,怒气冲冲地喝问道。

曾利基面无表情地说道:“唉!是上党郡守冯亭请求并入赵国,吾王这才发兵的。”

“哼,难道不知道冯亭为何要请求入赵?难道不知道寡人三十万大军已经切断了上党与韩国的联系?还是你赵王、平原君见利忘义吧。”秦王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曾利基低头不答话。

“赵王、平原君愿意割多少城?”秦王单刀直入地问道。

曾利基不卑不亢地应道:“大王,平原君侯提议愿与秦国就地罢战议和,未说割地。”

安国君一直听着曾利基与秦王的对答,听到这,心里冷笑:好个不自量力的平原君。瞟一眼范睢,只见范睢仍然闭目养神,好似没听见一样。

“就地罢战议和,真是痴心妄想!那就等着武安君攻陷邯郸,再就地罢战议和吧。”秦王嚣张地说道。

曾利基听了,有些紧张,反问道:“若议和,大王之意如何?”

秦王略沉吟,说道:“这次大战,秦国牺牲将士不下十万,十年积聚耗尽,岂能就地罢战议和?除了武安君现已占领的土地,赵国还要归还焦、黎、牛弧三城,另外再加一物,寡人就愿与赵王议和。怎么样?”

曾利基听了,心想秦王倒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想夺回阏与之战未能得到的三城,只是不知那一物又是什么呢?问道:“不知大王所要的那一物是什么?”

“和氏璧。”秦王一字一句地说出来。这话不要说曾利基听了大吃一惊,就是范睢、安国君、王籍等所有在场的人都大感意外,全都惊奇地看着秦王。

曾利基顿时感觉自己像从万丈悬崖上被人推下去,好久好久才落到了地。和氏璧呀和氏璧!十六年前,就是在这里,蔺相如上卿完璧归赵的壮举好像还历历在目,然而今天秦王又提出来,这次只怕再也无法留住了。十六年过去了,老秦王仍然耿耿于怀!曾利基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和心里的悲痛。

范睢、安国君都没有吱声,范睢甚至是佩服地点着头。然而王籍有些不理解,谏言道:“大王,这和氏璧不过是一块玉璧,有什么值得大王如此看重!这次与赵国鏖战一年,秦军将士死伤甚众,吾国代价沉重,怎能割占这么少的土地!臣请大王收回此言,宁可不要和氏璧,当向赵国索要十五城。”

秦王以一种骄傲的语气说道:“王大夫,你可知道,当年为和氏璧寡人在天下失尽颜面和威信,这次寡人一定要得到!曾利基回去告诉赵王,无论如何都要给寡人送来,否则,寡人即命武安君率军直捣邯郸城。”

曾利基凄然地钩着头,强压住心头怒火,问道:“大王,你为何还要和氏璧?”

“哼!当年蔺相如戏弄寡人,害得寡人在天下人面前威风扫地。现在,寡人就是要普天下人知道,寡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秦王盛气凌人地说道。

曾利基听着秦王的话,心里暗叹道:国运蒙难,连一块和氏璧也保不住啊!蔺相如啊,如果你在天之灵有知,一定会死不瞑目啊!当年就在这座大殿里,相如那视死如归的气概又浮现在他眼前,我曾利基也是堂堂赵国的使臣,怎能做对不起赵国、对不起蔺相如的千古罪人?想到这,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仰天长叹:“蔺上卿,我不能保全和氏璧,有何面目见邯郸父老!”说完一头撞向大殿的柱子,顿时头破血绽,身子靠着柱子慢慢地倒下!秦王和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樊於期惊得双手攥紧拳头,贴近秦王,王籍更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曾利基竟然为和氏璧这么悲壮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曾利基撞死在大殿上,秦王无奈,只得派王籍和公子岣作为议和使臣到赵国邯郸来。王籍的到来,早已听说曾利基触柱身亡的赵王君臣无不紧张,大殿里鸦雀无声。当王籍将秦王索要和氏璧的事说出口,赵王与平原君、平阳君、建信君相互看了一眼,点头同意了,吩咐建信君去后宫取来。不一会儿,建信君慌张地跑来,跪下奏道:“大王,大王,不好了,和氏璧,和氏璧不见了。”

“什么?”赵王惊道。

“和氏璧不见了,缪贤大人正在找。”建信君哭丧着脸禀报道。

赵王脸色铁青,满殿的人都惊得面面相觑。

王籍冷笑道:“赵王、平原君,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了,如果没有了和氏璧,哼,秦王决不会答应议和。”说着,就欲起身离去。

平原君说道:“王大夫稍停留片刻,和氏璧一定会找到的。”

王籍说道:“那好,我去看望一下异人公子,等着君侯的消息。”

赵王不等王籍离去,起身带着建信君直来后宫。只见后宫里,太监、宫女、王妃们正慌做一团,缪贤正在审问那几个看守府藏的太监,见赵王来了,急得冷汗直冒,连话也说不完整:“大王,这和氏璧一直收藏在府库里,怎么突然不见了?臣正下令搜查,一定会搜出来的。”

那几个太监见赵王怒容满面,赶紧求饶道:“大王,小的们确实不知和氏璧哪去了。”

赵王向建信君使了个眼色,立即几个亲兵上来,将四个太监按倒在地,抡起棍棒不由分说地便打!可怜这四个太监被打得死去活来,一个个哀号不已。宫女、王妃们吓得都不敢看,扭转头去。

“谁若拿了和氏璧,赶快交出来,否则若查找出来,诛灭九族!”建信君厉声喝道。

缪贤身为内府总管,自知责任难逃,吓得连头也不敢抬。赵王猛喝一声,“搜!给我搜!搜完宫里,再给我搜他们在邯郸的家里。”赵王的手指着缪贤他们。

这时候,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院里有人自尽了。”见着赵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王,不好了,园里,园里……”

赵王和建信君来到后花园,只见一个宫女已吊在树上自尽了,不用说,这和氏璧一定与她有关了。赵王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回到前殿来。不久,建信君和缪贤就来禀报道:“大王,这个宫女名叫孟嬉,入宫已经六年。据宫女们讲,她前几个月生下一个小孩,不知去向,同谁私通也不知道,她家是石城的,已被秦军占了。”

赵王气得七窍生烟,狂暴地叫嚣道:“将那宫女扔了喂狼,凡是知情不报的宫女、太监全都腰斩!”又盯着缪贤,怒骂道:“缪贤,你身为内府总管,竟出现这等事!哼,你还有脸来见寡人!”说着,将一卷黄绢布扔在他面前。缪贤顿时瘫倒在地。

异人正蹲在灶前生火。因为柴草有些湿的缘故,火没燃起来。灶口冒出滚滚浓烟,醺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不得不撅起屁股使劲地吹。连王籍和公子岣进来也没有察觉。王籍近前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异人回头见是王籍,惊喜异常,起身用双手拉住王籍的胳膊:“王大夫,你终于来了!”

王籍打量着异人,见异人额头上沾着一团黑乎乎的灶灰,瘦削的面颊,脸色黄黄的,一双眼睛深深陷下去,痛心地说道:“秦公子,你受苦了。”又把公子岣介绍给他,“异人,这位是你叔叔公子岣。”

“噢,叔叔。”异人喉咙哽咽,说话也不连贯,他在深宫长大,自然不认识公子岣。其实公子岣是秦昭王第九子,年龄比异人只大三岁。公子岣打量异人那幅模样,内心也深感震撼和同情,深情地说道:“异人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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