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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秦王一意孤行围邯郸廉颇临危受命拒王龁(1)

小说: 帝王石秘密:和氏璧峥嵘      作者:肖庭钧

秦昭襄王的七十寿辰和即位五十周年的大庆日子很快就到了,秦王下令举国同庆,整个咸阳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秦王宫里处处都是扎起的红绸布,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一大早,秦王带着安国君等一大群子弟,来到祖庙里祭拜。进门口,首先看到的就是三口巨大的周鼎。这三座周鼎原是西周王室宗庙祭奠礼器,共有九座,按照天下九州而制。周平王东迁,镐京落入西戎部落,周鼎也散落各地。秦国崛起后,历代秦国君主都十分注重收集西周的礼器,尤其是这些代表天下九州的青铜巨鼎,陆续将征收到这三座巨鼎,供放在秦国的宗庙里。秦王依次到三个周鼎前行过大礼,这才到供奉着历代秦国君王的庙里来。大庙主殿的正当中供着秦惠王的牌位,他后面的是重用商鞅变革的秦孝公,再后面就是秦国更久远的列祖列宗了。秦武王因为仅是秦昭王的兄长,因而他的牌位只是单独供在前面的一侧,显得孤零零的。秦昭王伏身在地,对着牌位行三叩九拜大礼,嘴里祈祷着在九泉之下的祖宗们保佑秦国,保佑他健康长寿。安国君一边叩着头,一边打量着那些年代久远的各式各样的牌位,心里暗想父王即位五十年了,可说是秦国有史以来最久的一位,即将步入古稀之年,可还在祈求着能长命百岁,自己也都快五十岁,都做爷爷了,可还是个太子!真不知自己这个太子还要当多久!他跪在老秦王的后面,看着秦王那还硬朗的身体,不得不暗叹自己的身体还没有他好呢,要是老秦王再当上个八年十年的,只怕自己还熬不到那个时候。想着,就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腿也跪麻木了,这祈祀大礼怎么还不快点结束!终于,青铜的磬声响起,典礼完毕了。安国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跟在秦王后面出庙来。只有秦王一人乘马车,安国君也得跟着在后面慢慢步行。从祖庙到秦王宫议事大殿,并不远,可今天走起来,安国君觉得比平时远了许多,走得腿发胀了,才到殿里。此时,殿里早就聚满了文武大臣和从各国赶来为秦王祝贺的使臣,连东周王、西周王也都派人来了。见秦王进来,范睢领着左边的文臣、白起领着右边的武将,一齐跪下叩拜。秦王满面红光,大步登上主殿,他身穿一套锦绣王服,平时极少佩玉的,今天也浑身上下戴上了不少,腰间一条白玉带,左右各系着两块青色玉龙佩,胸前也挂着一串玉珠、玉管、玉扣的玉胸链,五颜六色的,腰身后佩着玉柄青铜宝剑,连脚上的一双王履上也是缀满了玉扣、玉钮,头顶上王冠中央更缀着一颗硕大的红玉珠,这一身穿戴可是正应了《诗》云:“佩玉将将,寿考不忘”啊!安国君到殿前来跪下,带头喊道:“受天之祜,四方来贺,於万斯年,不遐有佐。(《诗经·下武》)”众人也都跟着念叨,嗡嗡喳喳的。

秦王扫视一眼,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跪在面前,他逐个溜过去,心里想着如果此时赵国献来和氏璧或是十五城给自己做贺礼,那将是多么威武、多么荣耀啊!可是大殿里仍然没有赵国使臣的影子!看来,赵王、平原君不会送来和氏璧了,也不会割十五城来,没有了这些,还侈谈什么议和?哼!寡人不派兵攻陷邯郸,搜来和氏璧,决不罢休!

“众卿平身。”秦王的声音里带着威怒。大家直起身子,跪坐在地上,有人身上的佩玉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响成一连片。秦王目视安国君,安国君会意,侧身对那些各国使臣高声唱道:“请各国使臣晋见。”

只见一个个各国的使臣,躬着身子鱼贯而入,按照他们的年纪长幼,一个个来拜见。最先到大殿前的是韩国使臣,一个头发都已发白的老臣,颤颤巍巍地跪下伏身,连叩三个头后,把头埋在地上,嘴里含含糊糊地祝福道:“韩王祝大王万寿无疆,特为大王敬献殷商礼玉等薄礼一份,敬请大王笑纳。”说着,掏出一册简书,双手举过头顶。樊於期接过去,放在秦王面前的桌上。那韩使臣又庄重地叩了三个头,这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退到后面。接着魏国、齐国、燕国、楚国、东周王、西周王等一个个使臣上来,各自敬献上一份礼物,秦王面前的桌上堆满了那些礼物、简书。老秦王威严地端坐在上方,见没有了使臣上来,问范睢道:“相国,赵国没有使臣来吗?”

范睢应道:“回大王,没有。”

“王籍,你把寡人的话转告给赵王、平原君了吗?”秦王压住满腔的怒气问道。

“是,臣一字不差转告了赵王和平原君。”王籍小心翼翼地回话。

“好!”秦王高喝一声,“哼,赵国君臣为了一块和氏璧,几次三番地愚弄寡人;上党之战,又敢出兵救助冯亭,梦想得渔翁之利;赵括四十万赵军被寡人歼灭,赵王提出求和,愿意将和氏璧送来,又说和氏璧失踪了,出尔反尔,欺骗寡人。真是岂有此理?今日寡人喜庆大典,赵王、平原君竟敢不来庆贺,寡人不攻破邯郸,亲自去搜来和氏璧绝不罢休!武安君,寡人命你为主帅,领王龁、王陵三十万秦军,进攻赵国。”好好的祝寿庆典,突然间变成了秦王征讨赵国的朝会,而且当着天下各国的使臣,毫无顾忌地颁发命令,一种来日无多的紧迫感驱使老秦王已经迫不及待了。

众人一时间都懵了,怔怔地看着秦王。安国君伏身劝道:“今日是父王的寿辰和庆贺大典,天下各国使臣也都来祝贺,大王,能不能暂不提赵国之事,以免影响喜庆之气。”

老秦王固执起来,那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和改变的。只见他一手将桌上的那些简书扫到地上,威怒地说道:“哼,没有和氏璧,赵王又不割来十五城,这些个破玉薄礼,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寡人不得到和氏璧,誓不罢休!武安君,领令!”秦王勃然作色,那些各国使臣吓得一个个胆战心惊!

安国君脸色发窘,低头闷声不语。白起听见秦王点了自己的名,只得慢腾腾地走出来,伏身道:“大王,如今赵国已经喘过气来,不宜再起兵攻打,臣请大王收回成命。”

秦王没想到一直都是积极请战的白起,今天反突然劝自己不宜出兵了。这是他没有预料的,也是他无法接受的。他的脸色拉了下来,责问道:“武安君,是不是听说赵国人人都愿食你的肉,寝你的皮,你害怕了?”恼怒使他的言语如此暴躁和尖刻。

白起没想到秦王的话这么阴森森的,而且毫不留情面,白起并不是害怕,他是有些怨秦王,当初自己坚决要攻打赵国邯郸时,秦王却听信范睢之言,同意赵国求和。现在,时过境迁,赵国经过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元气,再说赵国是个千乘大国,实力不可小估,三十万秦军怎能攻陷邯郸?他本就是个倔性子,听见秦王如此挖苦他,索性说道:“大王,臣自从军,无论攻打楚国郢郡还是长平之战,从来都是身先士卒,毫无畏惧。可臣力劝大王发兵攻打邯郸时,大王同意赵国议和,错失良机。赵国首倡胡服骑射,九战之国,黎民百姓皆英勇善战,岂可小视?大王此时发兵,已无胜算,徒然牺牲将士性命。耗费国库积蓄,故臣劝大王收回成命,大王何以怀疑臣贪生怕死?”

老秦王如何听得进这些,仍责问道:“长平之战,赵国四十万赵军覆灭,赵国何来可战之兵?当初,你不是坚决要请战吗?”

白起坚持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兵战自古为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岂可如同儿戏,凭一己之好恶而擅开战端?如今已经没有了胜算,臣不愿带着将士们白白送死,徒劳无功。”

“你?”老秦王没想到白起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逆他的尊严,更指责他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禁不住怒吼道,“住口!”气得花白胡子一颤一颤的,“武安君,你不愿带兵征战?”

白起看他一眼,又转向大殿里所有的人望去,口气软了些,但仍然劝道:“大王,当年智伯联合韩康子、魏桓子进攻赵襄子,放水淹没晋阳,当着韩、魏君主的面说我知道如何用水来进攻韩、魏两国了,结果反而被韩、魏、赵三家联合起来打败,身死地裂。大王今天当着这么多国的使臣,随意下令进攻他国,这可不是英明之举,臣还是劝大王收回此命。”

“放肆!”秦王暴跳如雷,他像所有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变得暴躁和不容别人劝言,更何况多年的称王称孤,更助长了他的高傲脾气,变得刚愎自用!“白起,没有你寡人照样攻下邯郸!哼!你给我滚出去!滚!”

白起受了如此侮辱,脸色变得惨白,起身拂袖而去!众人目瞪口呆。

范睢不安起来,到秦王面前来跪下,钩头说道:“大王息怒,这赵国如今已经元气大伤,和氏璧也许真的失踪了,臣看只要再派使臣到赵国,对赵王、平原君晓以大王的威严,赵王必不敢不从。割来十五城也……”

秦王不等他把话说完,粗暴地一手拍在桌上,不耐烦地打断范睢:“你也反对寡人进攻邯郸?”

“请大王忍一时之气,赵国十五城一定会割来的。”范睢小声说道。

“不行!人生能有几个七十?能有几个五十年?寡人还要等到何时?”秦王喘着粗气嚷道,“相国,你传令王龁即刻起兵,向赵国进军!”

接到秦王的命令,王龁、王陵统领着三十万秦军,急匆匆地向赵国扑来。这次他们没有直攻长平关,而是转向赵国西北部的蔺、离石,继而南下邯郸。这些地方的赵军几乎都被抽调一空,秦军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抵抗,不出两个月,就到了邯郸城外的常山。顿时狼烟遍起,烽火满天,顷刻间就传到了邯郸。

邯郸城里的百姓们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惊慌,就像预感到的一场灾难的到来,反而显得镇定。可宫里的赵王就急得团团转,他把平原君、平阳君等重臣召集起来商议对策,委派乐乘为守城主帅。乐乘回道:“大王,秦军来势汹汹,微臣虽然愿意为大王效犬马之劳,可为确保邯郸、赵国的安危,臣恳请大王起用廉颇将军,臣愿为偏裨将佐。”

赵王看他一眼,痛心疾首地说道:“寡人何尝不也想请廉颇挂帅,可自长平归来,廉将军闭门不见任何人,蔺相如上卿又不在了,唉!赵括害得寡人好惨啊!”

平原君、平阳君一齐劝道:“大王,臣等赞同乐将军所言,大王下令,由我等去恳求廉颇将军为国出征吧。”

“好吧,廉颇若愿挂帅出征,打败秦军,寡人封他为君侯。”赵王许诺道。

平原君、平阳君、乐乘三人骑马来到廉颇府门前。空落落的大街上阖无一人,廉颇家大门紧闭,院里出奇的安静。乐乘上前打门:“喂,有人在吗?平原君、平阳君侯来探望廉将军了。”

喊了四五声,才听见有人出来开门。平原君、乐乘认得,原是蔺相如的车夫张佑。

“张佑,你几时跟了廉颇将军?”乐乘问道。

张佑道:“蔺卿病逝前,就嘱咐在下,来跟廉将军。正遇上廉将军家原来的那些仆人都不辞而别,所以我就跟了将军。君侯,你们来何事?”

乐乘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狼烟,说道:“你还不知,秦军已经到了常山,大王与君侯欲请廉将军为帅,坚守邯郸。廉将军在家吗?”

“在,可廉将军嘱咐在下,他不见任何人。”张佑为难地说道。

“如今秦军兵临城下,邯郸危在旦夕,事到如今,怎还顾虑这些呢?你就带君侯去见廉将军吧。”乐乘劝说道。

“好吧,君侯随我来。”张佑领着他们直到后院来寻廉颇。

自从回到邯郸,蔺相如又病逝,廉颇满腹辛酸,无处申诉。他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足不出户。府上的那些宾客和仆人,见廉颇失去了权势,还与赵王僵上了,都不情愿陪着廉颇这样整天待在他府上,一个个都不辞而别,开溜走了。这令廉颇更觉得颜面全无,气得不愿见任何人!每日无事,他就到后院练习舞剑射箭等。他家的后院也不大,为了练习射箭,他将自己的双眼用丝帛蒙住,每射一箭,原地转上数圈,再瞄准射出。如今就是转上十圈,他仍能箭无虚发,都能射中远处的草靶。

张佑领着平原君等来到后院,廉颇正蒙住眼睛,对着草靶,听见有人过来,拉满弓,厉声喝问道:“张佑,你带何人来?”

众人止步,乐乘应道:“廉将军,平原君、平阳君奉大王之命来请将军出任主帅,领军坚守邯郸。”

“哼!我有何能?能担此重任?还请大王另请他人吧。”廉颇气道。

“廉将军,如今秦军已到常山,邯郸危在旦夕,将军怎能忍心看着秦军破城而不出手相救?”平阳君说道。

廉颇闻言,心头一颤,但他怨气难消,放手射出一箭,那箭却偏离草靶,射进泥土墙中,他似乎凭直觉感觉到了,不甘心地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长平一战,大王不愿听我的,到如今我又有何办法,能阻挡秦军?”

平原君说道:“廉将军,长平一战,赵括无能,四十万赵军兄弟被秦军杀害,老秦王又来索要和氏璧。当年蔺相如上卿为不让和氏璧落入秦王手中,不惜冒生命危险,完璧归赵,曾利基也为此触柱身亡,以身殉国。现在秦军来犯邯郸,祖宗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还望廉将军能摒弃前嫌,挂帅出征迎战,为死难的赵军将士报仇啊。”

廉颇拉弓的手在颤抖,他不答话。

张佑说道:“廉将军,蔺相如上卿临危时,特地吩咐在下,要我来你身边,他说有朝一日,国家社稷用得上将军时,要我提醒将军,将军一定要以国家社稷为重,切莫计较个人恩怨啊!将军,如今秦军已到邯郸城外了,廉将军你不出征,蔺相如在天之灵,也会不安啊!”

“啪!”的一声,廉颇手中的弓被拉断了,他揭开蒙住眼睛的丝帛,抬头看着满天的狼烟,仰天喟叹道,“相如兄,我的好兄弟,我誓不让秦王得到和氏璧,誓不让秦军踏进邯郸半步!”

平原君快步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激动地说道:“廉将军,大家都在盼着你啊!”

“君侯,请恕我直言,大王既委我为帅,那就一切听我的,再不能说什么议和啊!”廉颇动情地说道。

平阳君说道:“那当然,如今哪还能指望议和?唯有以死相拼,保住邯郸!”平原君也连连点头。

廉颇出来担任主帅,邯郸城里的赵军、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军心大振。赵王为表示自己对廉颇的信任,将自己的佩剑也赐给了他。廉颇既授命,立刻到军中来,同着乐乘、赵且以及从晋阳来增援的庞嫒等赵将,将从全国各地征发来的十五万赵军,安排布置好邯郸的防卫。虽然兵力不多,可这已经是倾国之兵了。待一切刚刚布置好,王龁领着三十万秦军就到了邯郸城下,将城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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