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重振家业吕不韦得珍宝生逢乱世异人愁断肠(2)
“哟，是公孙大人，秦公子等我干吗？”“干吗？你答应给他请接生婆的呀，如姬都痛得打滚了呢，你还忘了？”公孙乾粗声粗气道。吕不韦停住了手，自己怎么忘了如姬呢？真该死！忙将门板放倒在地上，急匆匆地走了。齐琳急着喊道：“少主子，你又到哪里去？”
“别管我，晚上你们先吃饭吧。”吕不韦心急火燎地，连头也没回。连忙赶到早先约好的接生婆家，只见她家大门紧闭，任凭吕不韦又是拍又是叫的，就是没人答应。唉！这可如何是好，女人生孩子若没有接生婆，弄不好会出人命的啊。正急得直跺脚，隔得不远的红娘听见是吕不韦的声音，过来问道：“吕公子，你寻吴婆子干什么？”
吕不韦急道：“红娘，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真急死人了。”“不知道，你什么事吗？莫非是你家娘子生小孩吗？”“唉！是如姬，我答应给她请吴婆子接生的，可临到头，连人都找不着。”红娘倒笑了：“这种事，你怎么不来找我呢！若是别人，我不愿管，这如姬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哪能不管呢？快带我去。”“你？你能行吗？”吕不韦怀疑道。“吓，看你说的，老娘做这种事不少于你们这些公子做那些事呢。”红娘满有把握地说道。也是，她这歌舍的红娘，什么事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吕不韦带着红娘急匆匆地赶往异人处。
异人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这天上午，如姬就感到肚子一阵一阵地痛起来，异人急得团团转。这个吕不韦说好给如姬请接生婆的，可一连半个月，也不来问一下。事到临头，连个人影也不见了，难道吕不韦被征去打仗或是拉夫去了？唉！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乾见异人急得如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乱窜，如姬又痛得大声呻吟，本想去帮他，可一想到长平关四十万赵军将士正被秦军包围，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自己原本七八个随从军士，如今也被抽调得只剩下两个军士了，便硬起心肠，不闻不问，装作没听见、看见。异人出来跪在他面前央求道：“大人，能不能让我去找吕公子来或是找别人来帮忙接生？求大人开开恩，异人感激不尽了。”
“怎么？你想逃走？”公孙乾冷漠地反问道。“大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如姬夫人正痛得死去活来，我怎么会抛下她呢？”异人急得要哭，生气道。“怎么不可能？长平关正打得难分难解的，你一个秦国人质，当然自己逃命要紧，怎会真关心赵如姬的死活？从前还有过吴起杀妻求将的事呢！你若逃跑了，我去哪里找？不行！”
“这，这，”异人恨不能一掌掴去！可只能强忍住，哀求道，“大人，看在老天的面上，求你发发慈悲，能救下如姬母子的性命，异人一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既然我不能去，大人能不能派一人去？”
“哼，如今这里连我自己在内，也就三个人了，还能派谁去？”公孙乾没好气地说道。“大人，那……那可怎么办啊？”异人哭道。“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谁叫你早不生孩子，晚不生，偏偏这时候生？等着吧，吕公子自会来的。”异人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暗自掉眼泪。一个士卒看不过，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小的娘子前些日子刚生了孩子，若没有接生婆，只怕会出人命。”异人听了，起身冲他连连作揖道：“这位大哥，你家娘子是谁接的生？能不能快去帮我请来，在下三生感激不尽了。”那军士看一眼公孙乾，不做声。异人知他的意思，又转向公孙乾跪下，“大人，求你行行好，让这位大哥去帮我请接生婆吧，下辈子我给你当牛作马都行。”
公孙乾歪斜着眼睛看着那士卒：“没让你去长平关，你倒有好生之德！”又听着如姬在屋里长一声短一声地呻吟，再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有所动容，“那你就去吧，别磨磨蹭蹭的，一去就是大半日。”
“是。”那士卒答应道，异人又是千恩万谢的。异人听着如姬的呻吟，心如刀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到门口盼望着那士卒早点返回来，可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得慢，好半天才见那士卒带着一位老太婆走来，见着异人说道：“接生婆不在，倒是他娘听了，自告奋勇地要来帮如姬接生。”异人听了，哪管她是谁，只要能有一个人来就行，连忙把那婆子让进屋里。老太婆并不懂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生过孩子，又见接生婆给儿媳接过生，觉得也没有什么难的，吩咐异人烧一大锅开水，把剪刀放到锅里煮了会子，便来照料如姬。她哪知道，如姬是个歌姬出生，平时很少做粗事，身子骨薄，力气也小，生孩子自然困难。折腾了好大会，还不见孩子出来，老太婆这才发觉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心里叫苦道碰着难产了，这可不是好事情，出来对异人道：“不好，你媳妇难产，我接不了，赶快再请别人来吧。”说着要走。异人骇得魂飞魄散，如何准她离开？苦苦哀求老太婆留下。老太婆无法，只得留下来，可口口声声连连说道：“这可怪不得我呀，是你媳妇自己难产的。”
异人听着如姬的呻吟和叫喊，看着那滚沸的开水，觉得自己和如姬就是在那开水里受着煎熬！公孙乾听着如姬的叫喊有些心烦，也想到，万一如姬有个什么不测，自己坐在这里也是晦气，便对异人道：他要回去，顺便看看吕不韦在不在家。这才来找吕不韦。
吕不韦带着红娘气喘吁吁地赶来，正急得快发疯的异人像是见着救星，拉着吕不韦的手都发抖了：“总算来了，快去救如姬。”
红娘不急不忙道：“急什么？这生孩子急也急不来的。”
异人说道：“红娘，你会接生吗？”
“看秦公子说的，红娘我……”
吕不韦打断她的话：“你就快进去吧。”
红娘仰脸看了他两人一眼，进去了。说也怪，她进去一会儿，如姬的呻吟声就舒缓些了，异人这才略略放宽些心。吕不韦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都缄口不言。天黑下来了，屋里点起豆油灯，灯光从窗棂中透出来，火苗一晃一晃的，像是在努力向上地燃烧，凭借微薄的光亮，驱赶走夜的漆黑。异人、吕不韦都注视着屋里的动静，随着“哇”的一声哭声，宣告着一个小生命落地了。当然，那一时刻，谁也没有想到，三十三年后，歼灭六国、再次统一中国的秦始皇就这样诞生在赵国的邯郸，在长平关血战成河的危急时刻，在身为人质的父亲命悬一丝的危难之际，来到了人间。
异人和吕不韦都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过一会儿老太婆抱着头发尚是湿的小儿出来，喜笑颜开地说道：“恭喜公子，是个男娃，大人小孩都好呢。”
异人朝小孩只看了一眼，急不可耐地进屋去探望如姬。吕不韦抱着孩子，仔细地打量着，看他那方头方脑的样子，胖胖的脸蛋，鼻子缩作一团。他张开嘴巴哇哇地大哭，那声音充满了紧张不满的气氛。吕不韦觉得他那样子既不像自己，也不像异人，只与如姬略略有些挂像，这孩子是自己的吗？要是自己的该多好啊！不知为何，他突然产生了这种强烈的愿望！哪管他将来是一个商人之后也好，是秦王血统的继承人也罢，他的生命注定与自己的一生密不可分的了。细想一下，如姬怀这孩子都快一年了，自己夫人生孩子也就是十个月，难道这孩子真的如老人们所说的那样，怀胎十二个月是个真龙天子，将来富贵至极？抑或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如姬故意说的？那样的话，自己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吕不韦怀着一颗复杂的心情，抱着已经慢慢安静下来的孩子，茫然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红娘出来，见吕不韦笨手笨脚地抱着孩子，过来说道：“这个小孩将来一定大福大贵，生时那一刻屋里红光满堂，灯火闪亮闪亮的。”
“还得多谢谢你呀。”吕不韦无心地说道。
“还说什么谢的，只是这孩子生不逢时啊！也好，少遭磨难老来福。”红娘也凑近孩子的襁褓打量着，压低声音道：“我看这孩子很像你的，外甥像舅舅，将来对娘家人好。”
吕不韦怪异地白她一眼，不吱声了。
有了孩子，异人的心情又平静些了。家里没有仆人，坐月子中的如姬什么事也不能做，异人每日洗洗刷刷的，生火做饭，忙里忙外，日子过得倒很快。其他事情他学起来很快就会，唯独生火，他却总是掌握不了。不是燧石打不着，就是燃不起火，弄得浓烟四起，熏得满院子的人无处可逃。每每他撅起屁股吹火时，便要弄得满脸的灶灰。公孙乾看着异人做这样那样的，觉得蛮有意思，有时禁不住打趣道：“我说秦公子，你在宫里可不用做这些吧？”
异人自嘲道：“我如今忘记自己是什么公子了，要是一介平民百姓、凡夫俗子多好啊。”
公孙乾见异人如此自暴自弃的，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但仍然挖苦道：“做秦公子是好，只是别做人质；做人质也罢了，只是不该碰到打仗。听说你家的老秦王亲自到了河东长平关，看来他不打胜这一仗，不会罢休的了。哼，你呀！”公孙乾打住了话。
异人听了，犹如刚刚冒出头呼了一口气的落水人，又被按了下去，整个身体全都沉下了苦海。赵军若败，自己的小命也就到头了。老天爷，怎么这么捉弄人啊！他用手摸了一把脸，顿时全黑了，屋里又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如姬哄孩子的声音，看着灶口冒出的淡淡青烟，异人恨不能生出一把大火，把这整个世界烧了个干净！弯下腰，又鼓起腮帮子使劲地吹！
老秦王带着樊於期、蒙骜等武将亲自到长平关来。他走一路，便将当地的所有丁男全都征发，又征集起二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奔长平关。秦军将士听说老秦王亲自到河东长平关来督战，本已疲惫的身心，立刻又振作起来，军心大振。白起将老秦王迎接进中军大帐中，王龁、王陵、司马梗、司马靳、郑安平等齐来拜见：“恭迎大王亲征长平关。”
“平身。”老秦王威严地看着众人，尤其是王龁、王陵、司马梗、司马靳等人，从出发征战韩国，到如今差不多一年了，看着王龁黑黑的面孔和瘦削的身子，感触地说道，“诸将辛苦了。自征战韩国，如今快一载了，王将军，你瘦了不少啊。”
王龁双手作揖道：“臣感谢大王关怀，愿为大王肝胆涂地。”
“武安君，如今战况如何了？”秦王转向白起问道。
“回大王，臣已将赵括四十万兵马分割包围，赵括军中无粮，只要再围上十天、半月，赵军将不战自败，到那时，臣再发动攻击。赵将许历来救援，被臣阻在长平关上，一步也难前进；只是赵军攻势很猛，臣请求大王将所带来的二十万兵马交由臣指挥，立刻投入阻援；再就是军粮很是吃紧，请大王速催相国发粮来。”
这个白起，一见面就要兵要粮，秦王心里有些不高兴了，沉着眼皮说道：“嗯，粮食如今不但军中吃紧，咸阳宫中也按人头一日只有半斤了。不过，寡人已经严令安国君和相国，无论如何，都要首先保证长平关战事所需。这不，寡人沿途又征调了五万石粮，虽然少，可很不容易了。”王龁等众人心中都知道，连秦王亲自征粮都难征到了，真不知安国君等是如何征来的。低头听着秦王继续说道：“这长平关能打成这样，虽然靠诸将努力，可相国在咸阳运筹帷幄，安国君操办军粮都功不可没啊。”
白起听着秦王这话，好似在告诫自己和众人，包围赵括，胜券在握，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其他人都有份呢。说安国君筹粮有功，他没有意见，可说到范睢，白起心里就反感。他一没筹粮，二没有带兵，三没有出谋划策，凭什么说他运筹帷幄？正暗自想着，就听见秦王问道：“诸君，你们可知道赵军主帅赵括是谁派的吗？”
众人莫名其妙，这赵军主帅，除了赵王还能有谁能任命、派遣？不解地看着秦王。郑安平心里明白，钩头不语，等着秦王说出来。果然，秦王顿了顿，提高声音说道：“是相国。”
白起抬头看秦王，正好与秦王的目光相遇，秦王面含微笑：“大家知道吗？是范相国派郑安平到邯郸去劝说赵王撤换廉颇、换赵括为主帅的，所以寡人说长平关能取胜，相国的功劳第一啊。”
大家听了，全都注视郑安平，郑安平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这些全都靠大王英明啊。”
众将都闷雷般齐声高呼道：“大王英明，秦国必胜。”
“哈哈哈，”老秦王高兴地大笑，“寡人只要打败赵国，天下再也没有人能阻挡秦国的大军了。郑安平，寡人命你为中郎将，领军二十万，去阻住赵军救援，不得有误！”
“是。”郑安平高声应道。
白起听了秦王说是范睢的反间计使得赵王撤换廉颇、换赵括为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心想：范睢果然是个杀人不用刀的厉害小人，再又想就是廉颇在，我白起同样能打败他，只是秦王、范睢从一开始就不用我！现在听秦王这么安排下来，根本不与他这个主帅商议，就将二十万大军交给了郑安平，颇有点不服气，鼓起勇气道：“大王，郑安平先生从未任将，这阻击赵军救援，事关重大啊。”
“嗯，武安君，你多指点他，这长平关的战事仍由你全面负责。”秦王注视着白起，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意思人由我安排，仗要你来打。白起分辨不得，乖乖地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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