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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伤痕(1)

小说: 跌入人间      作者:李林志

烟丝分好多种,有优有劣,可对我来说,几十块的烟和几块的烟都一个感觉,就是呛。不知何时,我迷恋上了那种在寂静的黑夜里,点上一点儿徽弱的灯光并不时吐出浓浓烟雾的感觉。

列车一路开过繁华和冷清,乘客也由最初的精神饱满变得有些萎靡不振,大妈下车以后,我躺在自己的铺上,怎么也睡不着。

2004年,一个叫刘翔的能跑能跳的奥运冠军红遍了全中国;2005年,在相声这个词已经和中国老百姓挂不上关系的时候,大家却忽然一窝蜂的听一个叫郭德纲的人说传统段子;2007年,社会上最流行的词语除了“股市”、“房价”以外,还有一个叫王宝强的农村孩子。每一年,都有人改变着大众的生活,每一年,都有付出了心血和汗水,承受了失望与伤痛的人走向成功。

可是每一年,这个人都不是我。

每次想到自己遥不可及的理想,总要去刻意的安慰一下,但是并不能缓解我心里的压力,反而,看着成功的人越来越多,我觉得我已经被甩的很远。

一夜都是半睡半醒的度过,直到早晨起床的时候,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睡着过,周围的人也都没有了昨天的精气神,沪憔悴不堪。

渐渐地,窗外的颜色由土黄变成了雪白,离家不远了,家乡的特点明显,就像家乡的人,总是在苍茫之中。

过了很久,我的目的地终于到了,好像每次火车在我家的车站停下,总要抖一下,似乎是因为受不了这里的天气而打了声一个大大的寒噤。

走出车站以后依然有一群中年妇女围上来问我“住店吗?”有的说“我们这床单干净”,有的说“我们这姑娘漂亮”,可是我真想告诉他们,别看我这样,我真没钱。’其实这些人也不容易,这么冷的天气谁愿意在外面呆着啊,可是她们不出来,生意就不好做,一听见列车进站,马上跟看见了糖的蚂蚁似的,堵在出站口,列车一走,又纷纷散去,而一天不知有多少趟列车停在这里又离开,他们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以此取暖。

看着他们冻得通红的脸和手,一边抹鼻涕还不忘招揽顾客,我就不忍心用强硬的态度赶她们走。

我打一出租车回家,五块钱,小城市就是好,消费低。

到家以后,我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过来的脚步声不像是我爸的,我爸走路没这么快。

门一开,果然是戴鹏。

“艾熙!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快进来!”戴鹏帮我提着行李,转过身对里屋喊:“叔叔,你们家明星回来了。”我爸从里屋走出来,对我毗着牙笑,我却笑不出来。

戴鹏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小子现在可以啊,看来我那把琴算是送对人了,呵呵。”我想解释其实事情还远着呢,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可总开不了口。

“下午你好好休息,晚上咱出去好好喝,叔叔,你也去。”戴鹏对我们爷俩儿说。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戒酒很长时间了。”我爸拒绝。

“儿子回来了都不去?”戴鹏还在引诱我爸。

“不去,我喝多了话多。”我们三人一齐大笑。

下午我沉沉睡去,并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一睁眼,又忘了。

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可怕的噩梦了,看来那件事在我心里的阴影正在慢慢消去。

这时候听见戴鹏在外面打电话的声音,“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好,拜拜。”我走出来问他:“跟谁打电话呢?”“没谁。”他似乎有些慌张,“一个朋友。”我们家这里有很多自助的烧烤店,两个人坐在那里胡吃海塞带聊天一夜都花不过一百块钱,很实惠,此时我和戴鹏就在这样一家店里。

我向他谈起娜娜的事,戴鹏只是沉默的边吃边听,就着我感情悲壮的长篇论述,他把我们两个人的食物都吃了。

戴鹏一共就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你还吃不吃?”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第二个问题是:“你还爱靖文吗?”第一个问题我还想了一会儿,可是这个问题我已经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了,我说:“爱。”戴鹏大手一挥,“好,我决定了……”我有预感会出现好事,期待的看着他,他接着说:“现在就带你去找个小姐!”我刚喝一半的啤酒全喷他脸上了,我问他:“多了吧你?”“没有!”他用干净利落的回答表示了他的清醒,“我知道你对靖文日益思念,不能自拔,所以带你发泄发泄。”“不去。”我说。

“走吧,装什么正人君子啊。”戴鹏付了帐以后拽着我的衣袖往外走,我们这地方小,刚刚跨过一条街,放眼望去就全是洗头房,我还被戴鹏拽着,我们俩吵吵嚷嚷的,这时候从一家洗头房里出来一个女孩儿,对我们喊:“两位先生进来坐坐吧。”人家都出来叫了,戴鹏自然拉着我进去,什么叫会做生意,这才叫会做生意,买卖都在一条街开着,人家姑娘主动,赚得自然多,其他洗头房只知道守株待兔,把小姐都饿瘦了。

进去了之后我又要走,戴鹏拦着我,“艾熙,你是不是男的啊?”“艾熙?”女孩儿重复我的名字。

完了,这回丢人丢大了,以后我要是出名了,这女孩儿准拿今晚这事儿要挟我。

没想到戴鹏也忽然回心转意了,说:“那咱走。”我们刚出门,女孩儿又出来了,竟然说:“艾熙,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仔细看了看她,还真有点眼熟。

“我是刘菲菲啊。”她说。

我想起来了,刘菲菲是我初中同学,我们俩还坐过同桌,她现在虽然擦脂抹粉的,可是样子没变。

“进来聊会儿天吧。”刘菲菲说。

刘菲菲告诉我,她中考落榜了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父亲每天晚上都出去喝酒,有时候喝多了回来就砸东西骂人,直到有一天,父亲回来之后又要发脾气,结果发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便问她,她妈去哪了,刘菲菲也不知道,之后几天,母亲依然杳无音讯,大家推测,是跟一个常常去母亲单位找她的男人跑了。

她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悲痛欲绝,在家里上吊自杀。

之后的第二年,刘菲菲便在这里当上了小姐。

我们安静的听她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戴鹏问了一个无耻的问题:“那你即使做这个也应该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啊,怎么还留在这里,不怕遇到熟人吗?”“我不在乎。”刘菲菲说,“我在这里碰到了很多原来的同学,有时候跟他们做还感觉亲切点呢,只不过他们都不爱给钱,说都是同学,就当互相帮助了。”“我就知道咱原来那帮同学挺差劲的。”我说。

刘菲菲接着说:“后来我一想,这不行啊,总做赔本买卖,就跟他们要钱,一分也不能少,他们就骂我,说我上学的时候看着人模狗样的,现在却来做鸡,不要脸!”“我看不要脸的是他们!”戴鹏恨恨地说。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睡着了,后来戴鹏和刘菲菲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恍恍惚惚间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我的醒来而忘却,却像是曾经发生过的记忆犹新的故事,在梦里刘菲菲牵着我的手,对我说:“艾熙,我以后要当居里夫人。”我说:“好,那我就当居里夫人她爸,专生居里夫人。”“艾熙,醒醒!艾熙!”我在戴鹏剧烈的摇晃中醒来。

“怎么了?“我问。

“出事儿了,现在跟我去车站!”

“什么事儿啊,你还没醒酒呢吧?”“没时间跟你说了,先跟我走,一会儿跟你说。”我和戴鹏跑出去,身后是刘菲菲的一声道别:“你们俩以后常来玩啊。”上了出租车,戴鹏说:“师傅,火车站!”那出租车本来就在刘菲菲的洗头房对面停着,司机看到我们急冲冲的跑进来,反倒不走了,说:“没钱我可不拉啊。”“谁没钱啊,是没时间,快走。”“你们要是有钱,至于从那里头跑出来吗?”司机指向洗头房方向。

戴鹏掏出一张一百的,往司机面前一摔,“快走!别废话!”司机乖乖地开了车。

戴鹏告诉了我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靖文在这里,而且,昨晚去洗头房也是靖文安排戴鹏这么做的。

原来靖文在离开我之后没有地方可以去,就来到了这里,她一面想跟我爸和戴鹏那里多了解我一些,一面想考验我心里到底在不在乎她。

而靖文的方法就是:让戴鹏在和我喝过酒之后,问我是否还爱她,这是听我口头上的答案,如果口头的答案通过了,再测试我心里面的答案,就是让戴鹏带我去洗头房找小姐,如果我执意不去,就去她一直居住的旅店找她,昨晚戴鹏刚想带我走,却没想到我碰到了刘菲菲这个同学,光顾着听她说话了,就忘了去找靖文,而靖文和戴鹏的约定就是,如果昨晚我们没去,她今天早上八点的火车回北京。

到了车站以后,我一看表,八点一刻了,此时车站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送站的人往回走,去北京的列车早就开了。

我和戴鹏沮丧的坐在候车室,低着头,戴鹏很自责,可我不能怪他,这本来也不是他的错。

正当我们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身影站在我们面前,我和戴鹏同时缓缓抬头,顺着鞋一直往上看,是靖文!靖文笑嘻嘻的站在我们面前,说:“这时候根本就买不到去北京的车票了!”有的时候票贩子也在无形中做了很多好人好事,比如这次,要不是因为他们,没准靖文已经走了,我暗自决定,等我成名了以后一定要在媒体公开向所有票贩子致敬。

一路上戴鹏向靖文解释着昨晚发生的事,靖文始终笑嘻嘻的听。

我对靖文说:“你也够能折腾的了,跑这么远。”“还不是被你逼的?”靖文说。

“我什么时候逼你了,是你自己擅作主张,破坏了原本美满的二人世界。”“滚,还美满呢,就你自己美吧!”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向家走去,也不打车了,虽然天气寒冷不时要捂捂耳朵搓搓手什么的,但一点儿不觉得难受。

“听说你签约了?”靖文问。

“嗯,那短信是你发的吧?”“对。”靖文点点头。

每一年我都在无所事事中低下头匆匆走过,我转身,看着自己凌乱的脚印,懊悔自己什么都没能带走,却留下了青春。

今年依然如此,三十晚上的一串鞭炮嚼里啪啦的响起,这一年经历的心酸就像摆在面前的一盘饺子,不管你喜不喜欢,总是要咽下去。

靖文从刚才开始就不停的接到拜年的短信,再一条一条的转给其他的人,春节就是这样,给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创造了高额的利润,也算是全国人民给他们拜了个年。

我索性把手机关掉,我喜欢安静的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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