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反叛之戈——风麒麟(2)
阎罗心思:玥爻这个女人对我的作风一贯不满,每次出兵征讨都要多加阻拦,说些什么‘兵者,不祥之器也,’亦或是‘战胜,当以丧礼处之’一类的话语,认为我谋害苍生,故该人不可大信。然而迢垚本领卓群,若要敌对也确实是个劲敌,同样不可不防。此二人都是我的式神,如今却闹出这种事端,看来是报了鱼死网破的决心。如今两人都身居要职,我不可轻动打草惊蛇,同时要加快新驭术——‘万物之灵’的修行,才方可万无一失。
为了提防玥爻叛变,阎罗开始寻找能够代替卜筮师职能的人。适逢此时,神秘的道人浸灼兰毛遂自荐,阎罗遂令已经回到王城的辉夜代他接见。
“朝廷?哼,反正那些官员全都有着一样的嘴脸,都是一些媚上欺下,虚伪无耻的小人,我一点也不想见到那样的面孔。”语气里满是鄙夷与不屑。
正在气鼓鼓的少年被一双从后方伸来的手臂安慰似地环过脖颈。
“都那么讨厌么?那我呢,我可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呢。”声音很是随和。
少年听了,明显变得踌躇起来,语气也不像方才那般恶劣了。
“老师……老师和他们不一样,我从来都不讨厌兰。”少年低下头道。
身后传来清脆的笑声,那人用温柔的大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那就好了,跟我去朝中吧,眼下正是战乱之秋,王朝需要人才。我说的对吗?白,我的风麒麟。”
“嗯……”
那少年称自己见透了贪官,并不是因为他行走江湖,阅历丰富。事实上,他几乎很少出门,虽然如此,他所言也并非虚构。他是个天赋异秉的孩子,元神是世间罕见的神兽风麒麟,他从很小的时候便被父母发现有时会自口中吐出从腹里结出的金丹,那金丹可称得上是灵丹妙药,不光可以内外兼用,包治百病,而且置入土地会使庄稼繁茂,投入井中便可净化泉水,悬在屋顶能够消灾辟邪。家里人发现孩子的奇异之后,特意请来了隐士般仙风道骨的老师,那个人就是浸灼兰。
浸灼兰教会了那孩子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本领,其中有一项便是将灵魂自顶轮从自己的身体里脱出,以被称作“第二生命”的气体形态在空间中行走。那身体没有重量,不受引力控制,可以上天入地,穿墙过海,能在近距离观看山崩海啸,还能在一跃之间飞到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地方看到那里的人们劳作耕种的细节。只要想去,便没有去不了,看不到的地方。
修得了这个本领之后,白常常整日整夜地在外神游,不肯回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肉体沉重、肮脏并且腐臭,一点也没有值得欢喜的地方。在他神游的时间里,浸灼兰总是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与他一起禅坐,他要确保白在灵魂出去的时间里肉身不会受到伤害,也要确保白的家人不会因此而担心。
小雨新过,空气中的潮气夹带着青草的清香,刚刚能够将地上的石板濡湿。树下,蝉茧破蛹而出,知了在薄雾中声声鸣叫。晨露沾满了凉滑的衣襟,白的身子却始终不曾一动。白很信任自己的老师,也很爱戴他。
战火发生以后,浸灼兰有时会令白用第二生命追踪一些物品或人的踪迹,据说那些都是对战争形势至关重要的人或物。这对白来说不算什么难事,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为什么要让他去搜索这些,但是他从来都不会违抗浸灼兰的指示。
这样见了许多当朝官员的饮食起居、为人处事的细节后,白逐渐对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厌恶之情,他觉得那些峨冠覆履、威风八面的人个个贪婪腐败,自私自利,简直是集全部丑恶于一身的虚伪之徒。直到有一天浸灼兰突然要拉他和自己一起去为朝廷办事,而白的父母又都表示同意,这才有了上面白和浸灼兰的对话。
‘北怀俱洲的念能师白吗?’辉夜微微抬头打量着阶下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有些羞涩,他立在那里,不时勾弄着自己的手指,带着难以掩饰的局促与不安。那个少年的身后站着一位气场不凡的人。那人微微颔首,态度似乎很是恭敬,长而顺直的白发末端用丝带松松扎起,是一位线条俊秀如同墨线勾勒出来一般的男子。
“我是白的老师浸灼兰。请多指教。”沉稳而充满男性魅力的声音。
“我知道了。为了王朝与百姓的兴安,今后请你们师徒二人贡献出自己所有的力量。”辉夜道。
“感谢殿下。”
白平常都呆呆的,不是因为傻,而是因为不敢动念。他的念想能量很大,别说集中精神思考什么事了,就算稍一动念,便会引起大变。因此他怕自己不慎动念、致人于凄惨境地而积成大业,到时赎罪就难了。
一日,为了会见收购情报的官员,浸灼兰来到乾天脚下的一处赌场之中。由于修行而变得异常灵敏的五感使他不得不抬手用袖口掩鼻穿过这片正热闹得如火如荼的赌厅。
‘乌烟瘴气,满满的都是腐臭的人味。要是带白来到这种地方,他一定会受不了的。’浸灼兰厌恶地心想。
经过正厅的时候,浸灼兰见到一人正双手捶地崩溃般地吼叫:“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儿子不孝,妻子离家出走,连赌个钱消愁也会输光全部家产!难道……难道我已经是被上天遗弃的人了吗!还有谁比我更不幸吗?”那人情绪激动,神色恍惚。浸灼兰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丹田空虚,气海凹陷,周身场色薄弱萎黄。于是心中不禁冷笑:‘那是当然的了,因为你‘运气’不好,根本没有生命的能量,周边的事情自然不会按你所愿地发展。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强者可以将其随时更改。掌握了自己运命的人即使分文不带地出门远去异国他乡也可以很好得生存下来,因为身边的轨迹都随着他自身气场的旋流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只要自己不去放弃,上天便永远眷顾着他。’
浸灼兰继续前行,在经过一群正在赌骰子猜大小的赌徒旁边时,只听一人大喊:“小!我压一锭黄金!”引来周围一片唏嘘。浸灼兰路过那人身边,轻声笑道:“真遗憾,似乎差了那么一点。”那人一个愣神,急忙转身后视,然而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立在背后。这时桌面已经开盘,人们大声喊道:“是四!压大的胜!”那人突然中邪一般叫嚷起来:“是神!刚才赌博的胜利之神站到了我这边!再来再来,这次我下十倍的筹码!”
浸灼兰从赌场走出,不禁在心里嘲笑着这些不惜消耗连道行者也不敢轻易调动的运气为代价来试图不劳而获地换取金钱的愚蠢之人。
“差不多该返回王城了呢。”他小声道。
正要转入街角,浸灼兰忽然见到一名奇异的少女自那之中走出,那少女有着一头齐膝的深紫色长发,额上流淌着鲜血,冰肌雪肤,周身灵场凛人。似乎对自己狼狈的样子已经钝木,那少女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毕竟是乾天,在这里无论遇见什么样的人都不足为奇。
他默默注视着那少女的背影走出一段路程,终于重又转身踏上自己的道路。
“一定肚子饿了吧,白那孩子。”
下弦月高高挂在天上,星星也一闪一闪地点缀着黑色的幕布。斑驳的月影在地上跳跃,不自然的风流恒动不变地卷挟着旋转的枯叶,好像在与它们游戏玩耍一般。月下,白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向着海中一下一下地投掷着自己的功凝成的气团,喂给那只巨大的神兽、道皇的式神——赑屃。他完全不顾自己流失许多元气而逐渐转坏的身体状况,两眼出神。由于内气不足,他的腿上开始出现破皮流血的地方,几乎要开始溃烂。
浸灼兰走过来,从后面轻轻环住白的肩膀。他伸手握住白的手腕,温柔地制止白的自残行为。
“在做什么呢?”浸灼兰的声音充满磁性。
“喂赑屃。”
“它都吃什么?”
“不知道。不过它吃我的真气。”
浸灼兰叹了一口气,将白转过身来。
“不要生气了,白。真是笨蛋,你的真气是何等宝贵的灵力,不许你这样糟践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朝廷,一直以来待在这里实在是勉强你了。你一定想家了吧,很痛苦吗?对不起。”
“兰……”
“我们回去吧。”
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见到浸灼兰温文尔雅的笑容映衬下如同蝴蝶一样优美的嘴角,他终于拼命点头,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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