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花箩——最强的炼术师?(2)
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幻,他们一齐进入了花箩的梦境。
然而朴秋并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景象。只见一颗颗粗壮的绿色藤蔓紧紧缠裹着一个纤细的人儿,那些长满枝叶的藤条仿佛有生命一般,犹如许多条手臂来回抚摸游走,又像母亲在安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然而被环在当中的人儿却并不害怕,不但不害怕,反而将头深深埋在那怪异生命体的怀抱里很享受一般得露出幸福的笑,那笑声绵延不断,扩散开来,渐渐盈满了整个梦境,让人多少有些不舒服。
朴秋和珈远将头探出梦境,两人一齐大口喘着气。
“怎样,能看出什么头绪来吗?”珈远边喘边道。
“还没有,但是也许里面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也说不定,总之谢谢你了,珈远。”朴秋道。无边的绿色,强壮的藤蔓,还有那诡异的笑声,到底是什么?朴秋也不知道,只是那快要被吞没的感觉久久粘滞在身上。
“不用,”珈远露出欣慰的笑,“平定天下就交给你们了,朴秋,拜托了,快些攻下卢洲,让百姓们早点从战乱中解脱出来吧。”
昭悦丙戌廿二年六月,天朝的铁骑踏上了协郡的土地。
辉夜一行人仍然是前方主力部队的突击人员。
不等靠近城郭,便能感受到花箩所释放出的强烈气场,虽然周围的气流平定,然而军马却仿佛顶着狂风一般的压力而无法近前,那是道行深厚的炼术师所能够施放出的独有的狂气,唯有道行深者能够支持抵挡。兵士们感到头昏目眩,纷纷跪地,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勉强屹立,然而也无法向前再迈出一步了。
“这点气场算什么,完全不够看的!要是被吓到的话你们可以在这里多抖一阵子,我就先走了!”天音狡黠地笑道,已然脚下生风般向着气场的来源——城前的塔楼处奔去。“喂,等等,还是先看看情况……”阿佑在后面喊道,然而天音早已前进到话语传达不到的距离去了。“真是,最近天音似乎特别亢奋啊,果然是因为对手也是炼术师的关系吧。”
辉夜一行身形迅速如疾风一般在战场上飞驰,虽然如此,他们也能感受到越靠近塔楼时便变得越加强大的花箩的气场,何止是气场,简直能够称之为道场了。
他们不断向前奔跑跳跃,一路斩杀着埋伏在塔楼周围的士兵,终于钻入塔楼。他们沿着塔内的楼梯盘旋而上,向着塔楼的楼顶进发。
一行人踏着木质的阶梯急匆匆地赶到塔顶,等待着他们的却不是什么机关险阻,辉夜伸出右手轻轻推开阁楼的木门,里面的景色令所有人瞠目。
凤尾竹,水杉,凌霄,各样的植物各自袅娜,妩媚下垂的柳枝,曲折蜿蜒的藤萝,高大细密的山野,一浪强过一浪的自然气息沁入心脾,一层压过一层的生命之绿夺人眼球。甚至还有高挂在树梢红润新鲜的草莓,只是看到,便觉得好甜。
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塔楼的顶部竟然是一片布满原始气息的植物园。偌大的叶子在空中微微摇曳,生长茂盛的植物,开得灿烂的花朵,空气沁人心脾,高浓度的负离子让人浑身舒坦。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那么美好,就像踏入了充满生机的(热带)雨林,朴秋一行刚刚历经险恶杀入塔顶,此时却见到令人感到气定神闲的风景,简直觉得没有比这再好看的风景了。
除此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当心一点,”辉夜小声说道,“精神不要松懈下来。”
地板依然是木质的,茂密的植丛中甚至可以偶尔听到鸟鸣。就连高高的天花板上也生满了藤萝,阁楼的面积甚是宽广,每个人都小心地移动着脚步,生怕被这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风景迷惑,一不留意就踏中了地板下的什么机关。
“呦,大家。”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如同一道惊雷,人们一齐向着响声的出处——阁楼的中心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孩像模像样地站在那里,两手抱胸,一脸得意之色。
“你是什么人!”阿佑喊道。
“千叶斩,花箩。”小孩回答。
还没等他说完,天音早已掷了一把匕首向前,那小孩面不改色,向后一个空翻避开了这次攻击,匕首切入一旁的一株厥叶,长长的叶身立刻莎啦啦地倒下。
“嘁,”那小孩斜眼看了看倒下的植物,表情变得严肃。
“要是这样就简单了,只要将你打倒,我就是卢洲最强的炼术师了!”天音不给花箩喘息的时间,两手结出炼术的印,如同脚踏火焰般燃烧着冲上前去,所到之处的植物竟被纷纷点燃,开始着火,“鬼车!”
“喂,小心引起火灾啊!我们也会被烧死的!”阿佑喊道,急忙脱下外套忙着扑火。
花箩的后脚还没站稳,眼见天音以惊人的速度逼近而来,索性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向一旁连续翻滚跳跃,躲避着天音的进攻,许多招下来,竟然没有丝毫受伤。
“看来那家伙在试图将天音引到没有植物的地方,”辉夜说道,突然提高了分贝,“天音,用鬼门!”
天音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他停止了攻击,突然开始大量集气,那小孩借机上前突袭,却被一旁的阿佑自背后一记踢腿命中后心。“喂,太狡猾了,竟然……”小孩怒喝着转身应敌,然而还未及反应,下腹处又中了阿佑的一记重拳。小孩腹背接连受创,被掀得跪倒在地,眼见天音的“鬼咬”就要触到他的后颈,突然有个物体从右侧飞来,正中天音右手。天音看着自己凭空多出的伤口,只微微一愣,下一刻,他抬起右手将伤口缓缓贴近唇边,带着嗜血的微笑将那抹鲜红舔去。
那锋利的物体落在地上,竟然是一片树叶。
树叶?对了,朴秋忽然想到那个梦境。我真是愚蠢,多年以前便留下那样梦境的花箩怎么可能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垂髻小儿——“是假的!那个小孩不是花箩!”朴秋高喊。
听到喊声,小孩忽然转头看向朴秋的方位,露出诡秘地一笑。它的身体化成水流淌到地上,只留下一根松枝。
伴随着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一个望似正值而立之年的标志女子自帷幕之后悠悠登场。她的周身环绕着强烈的气场,那是他们从未遇见过的御气境界——仿佛她稍一走动,周围的场压便在急速地变化,连漂浮着的空气也要跟着震颤。
“……那才是真正的千叶斩——花箩。”阿佑有些紧张得说道。‘多么强大的气场!那个烈天音真的能够战胜她吗?’他在心里哆嗦着想到。
花箩的身影消失了。准确地说,应该是如同幻影一般的速度以人眼很难区辩的节奏在向着他们移动而来,因此形同消失一样。‘好快。’辉夜心道。短暂的瞬间后,当他们再度捕捉到花箩身影时,对方已经电光石火般得与天音过了三招以上,而常人的肉眼几乎只能捕捉到几个一闪而过的画面。所有的殿生一涌而起,花箩却不应战,幻影般的身形再度消失在帷幕之后;而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树叶如同阵阵狂风向着殿生们所在的位置席卷而来。“散开!”午裳喊道,于是他们不得不退后各自应对起身体周围包裹着强烈戾气的树叶来。
不知道为什么,朴秋隐隐觉得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叶片与其他人的有所不同,然而却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同。‘不好,难道说她一开始的目标便是……’朴秋心道。绿叶的细丝从叶子上根根脱离下来,翻卷缠绕着,被抽离的植物的脉络在空中犹如无数的丝线浮动着,将其精魂注入进人的身体里,如同裁缝缝布一样,将四肢肌肉的行动缝合住。“啰嗦的臭小鬼,真亏你识得破我的松叶替身,果然不先解决你我就不能安心啊。”花箩的声音在耳边飘忽,如同梦幻。而朴秋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花箩已经挽起剑花向着他的方向刺了过来。
其他的几人见状,纷纷想要前来救援,然而漫天的落叶就像无数锋利无比的刃剑,他们每人都不得不全力抵挡,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办法抽出手来。
几道尖利的闪光划过,巨大的莒叶上留下了三道长长的鹰爪印。辉夜连使出“鹰爪”和“旋风”的驭术将身旁的落叶卷开一块圆柱形的空间,趁那间隙转眼间便移到了花箩的后方。“干得好!辉夜!”阿佑喊道。花箩暗道不妙,回身自指缝中飞出一片边缘呈锯齿状的树叶。辉夜迅速向一旁转头,那锋利的边缘自辉夜的脸庞上一擦而过,带起几丝鲜红的色彩,他的身体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僵直,瞳孔丧失了焦距,接着浑身瘫软地摔落到地上,如同一片飘零的枯叶。
他用修长的手指擦过脸上的伤口,看到指尖沾上的血珠,露出绝望的表情。
“脸,我的……脸……”他失神地喃喃道。
“喂,辉夜,你没事吧?振作啊。”阿佑一边格挡着刀刃般的树叶边向这边喊话。
“……如果脸不美了的话,是输是赢还有什么意义?”辉夜弯曲膝盖坐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向下埋着,眼神涣散,完全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朴秋的生命有危险了啊!这种关头你在做什么呢?”阿佑的表情难看至极,几乎是怒吼一般地冲向辉夜喊道。
明晃晃的白刃向着朴秋的喉头逼来。‘要死了吗?不行,我还想要呼吸,还想要心跳,得做点什么来维持我的生命才行。’但是面对着道行比自己深厚不知多少倍的敌人,朴秋全部的气血却为对方的气场所压制,无法逾越的鸿沟挡在眼前,连血液的流淌都变得黏稠,从每根经脉、每个细胞传来无力感令他快要窒息。
“道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自己曾过问六合仙人的那个问题。……不行了,道行的差距太大了。朴秋眼睁睁望着步步趋近的死亡,大脑却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心经》所述,却是无心,那么道的最高境界?”
花箩越来越近的身形投入眼帘,打破了朴秋脑中的空白,然而就在那一刻,他竟然看到了!
“——
无为。”
……然后可以‘攻心’。
——看到了,攻心!
漫天白色的蝴蝶自朴秋的左眼飞出,时光仿佛被冻结,一切都弥散在那片冰雪般的洁白里。在那白色的背后,一幕幕华丽而唯美的幻象如同尘封多年的画卷在朴秋的灵魂深处铺展开来。那景色说是幻象,又有点像梦境,然而这与珈远所给的枕头梦境大不相同,它讲述的故事真实而冗长,使得朴秋几乎忘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切,而完全进入到了他所看到的那个鲜活的世界中。
鲜活得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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