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血雨腥风中张开“暗杀之手”(1)
以戴笠为首的军统特务们又一主要的罪恶勾当就是暗杀活动,这些特务们真是无孔不入,血雨腥风,从南京到上海再到平津都留下了他们的枪声……
一 枪杀张敬尧,想笼人心
1933年5月7日凌晨,特务们经过一整夜的谋划,然后按照计划在六国饭店三楼转悠,伺机下手。白世雄走到转角处,突然看见对面房间的卫生间窗子开了,往里一瞧,一男一女面对面,手拉手地站在那儿。因为不是正面,男女的面孔看不清。只看见女的年轻矮小,男的高大瘦长,大约有五十多岁,下巴上好像有一束胡须。
“你看,在那边。”白世雄碰了碰身边的王天木,低声对他说。
“不错,就是他。”王天木也发现了张敬尧。
“我就动手干了。”白世雄显然有些激动,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枪。
“稍等一下,我下楼去指挥汽车,在饭店门口等你。”王天木说完,匆匆地离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白世雄不敢怠慢,他快步走到转角处,手贴着墙角,轻轻地往前挪了两步,瞄准男的头部“叭!叭”两声枪响,眼看到张敬尧立即摔倒在地,那女的吓得面如土色,两眼直瞪瞪地大声喊叫着:“杀人了!杀人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白世雄确定张敬尧是定死无疑了,赶紧向下楼的方向跑去,这时,大约有十来个茶房闻声而来,白世雄看他们呼啦啦堵着路口,便举起手枪大声喝道:
“我在杀汉奸,不关你们的事,都给我闪开!”
那些茶房个个穿着大褂,飘飘呼呼地,听到喊声,抬头一看白世雄手里紧握着手枪,威风凛凛,都被吓呆了,有的举起手靠在墙边,有的跪在地上,只顾磕头。白世雄只觉得眼花缭乱,顾不得周围情景,急忙奔下楼去。也许走得太急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他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急忙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饭店的电动转门,这时他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抬头望望日本兵营的卫兵,荷着枪走来走去。大概还没听到六国饭店的枪响,更不会知道他们豢养的走狗已命归西天了。这时,接应他的王天木早已打开车门,一再向他招手。白世雄匆匆跑过去,一步登上汽车,司机开足马力,风驰电掣般地驶去。
“干得怎么样?”王天木急不可耐地问。
“我看那家伙倒下去了。”
“打了几枪?”
“记不准了,大概是两枪。”这时,白世雄才感到自己有些慌忙。
汽车开到绒线胡同,白世雄跳下车,换了一辆出租汽车,到达西城卧佛寺一同事家,急忙换了衣服,埋好了手枪。然后驱车去郑介民处,向他做详细报告。没过几分钟,陈恭澍他们也来了,特务们弹冠相庆,纷纷向白世雄表示祝贺。白世雄这时心也安定了下来,涨红的脸也恢复了原来本色。
这次谋杀案,白世雄干得又干净又利落。郑介民拍着他的肩膀,夸奖了,他几句。白世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只顾嘿嘿地笑。
张敬尧是白世雄眼看着倒下去的,但是否打死还不知道。郑介民想派一个人再去查看查看。不过,东交民巷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谁敢去呢?他们几个绞尽脑汁想来想去仍无合适人选。
“哎!有人!”陈恭澍一拍脑袋,似乎有了主意。
“快说!派谁去?”郑介民急忙问。
陈恭澍看他急得那样,故意卖关子,默不作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故弄玄虚,快说有何高见?”郑介民有些生气了,唬着脸说。
“哎,心急办不了大事。我想应元泰西服店的老板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利用,派他到六国饭店去走一趟。”
“哈哈!对呀!马上派人叫他来!”郑介民一拍大腿,高兴地喊。
一会儿工夫,应老板来了,听说派他去六国饭店走一遭,他哪敢推托。急忙提了一套西服,假装给张敬尧送定做的衣服,到了六国饭店三楼,张敬尧的保镖拦住他问道:“你找谁?”应老板低声地说:“我是来送西服的。”
“督军现在正躺在德国医院,快要咽气了,你还送什么西装!”
应老板急忙退出,跑回来报告郑介民他们。
张敬尧被枪击倒时,孙传芳正在隔壁的房间里,他听到枪声,知道事情不妙。但又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怕自己遭到同样的下场,急忙爬出窗户,逃往日本兵营,后来又跑到天津,吓得再也不敢活动了。
当日清晨,古都北平。
“看报,看报!巨商常石谷在六国饭店被刺身亡!看报,看报!”
巨商常石谷?常石谷是谁?关我屁事!匆匆的行人已被这乱世的狰狞和血腥麻痹了心灵,一个人的死亡好像一条虫子撞在一张蛛网上,激不起半点涟漪。
可怜报童扯破了嗓子,也没有半点收获。
“看报,看报!常石谷即张敬尧,大汉奸张敬尧已于三日前死于非命!看报,看报
不愧是聪明的报童,也深知名人效应。
这一下,买报的人突然增多。
“张敬尧你这个大汉奸,也有今天啊!”行人匆匆,语声匆匆!
看来这个狗屁时代依然有正义存在!
张敬尧何许人也,为何人们如此痛恨,这里须插上一段。
1918年3月的一天,湖南省攸县黄土岭,经过几天激烈的战斗,这里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湘军在直皖联军的强大攻势下,节节败退,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军官率领数千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了村庄。
“兄弟们,冲啊!湖南就是我们的啦!”
士兵们如狼似虎般冲了进去。杀的杀,烧的烧,抢的抢。一时间,村庄里鸡飞狗跳,哭声震天,浓烟滚滚。
“哈哈哈……”那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仰人大笑起来。
此人即是刚被段祺瑞政府任命为湖南督军的张敬尧。
张敬尧是中国现代历史上颇有名气的军阀,安徽霍邱人,自祖辈起迁居颍上县南照集。其父张文奎是颍上县衙官吏。张敬尧少年时性恶好斗,“事游荡,嗜烟赌”。后因偷盗被乡人驱逐出境,窜入山东为盗,后又因杀人,畏罪潜逃到平津地区。1896年,他十六岁那年,投入小站北洋新军,被袁世凯选人防营学堂受训,不久,又入保定军官学校。毕业后在北洋军任职,历任北洋军的团长、旅长、师长,成为袁世凯的忠实爪牙与打手。曾参与镇压辛亥武昌起义、“二次革命”与民国初年的白朗起义。袁世凯帝制自为时,他是积极的鼓吹者与维护者。袁世凯死后,段祺瑞对南方护法军政府下“局部讨伐令”,令曹锟、张怀芝、冯玉祥及张敬尧各率所部南下。曹锟部吴佩孚师率先攻入长沙与衡阳,但段祺瑞却任命无“功”祸民的张敬尧为湖南督军兼省长。
此时的张敬尧并不糊涂。更不敢过分得意,他知道,新近入主湖南,境内连年遭受战乱,匪盗猖獗,内部并不稳固。外面呢,吴佩孚驻鄂联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湖南王”这把交椅能不能坐稳,他并没有多大把握。
“娘的,湖南的日子也不太平。”想到这里,他恨恨地骂了一句,拿起桌上的大烟斗,“呼呼”地连吸了两口。
“当今乱世,有枪便是王,有钱便是娘,只要我有枪有钱,看把我怎么办!”张敬尧在保定喝了几年墨水,多少也懂这个道理。
“现在的兵马不够,必须抓紧时间招兵买马。”
“报告!兄弟们已捉拿匪徒三千,听候大帅处置!”正当张敬尧沉思之时,卫兵走到了他的跟前,一声“报告”打断了他的思绪。
“匪徒三千?”他自言自语。正在为钱无处筹措而愁眉不展的张敬尧似乎有了好主意,忙转过身,对着卫兵,威严地说:
“严加看管,不准走漏一人!”说到这里,他忽然把烟斗一甩。
“传令!限期赎取,每人三千。逾期不赎者,斩!”张敬尧的眼前似乎浮现了白花花的银子。
“是!”卫兵急忙退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到1919年。这一年是张敬尧的“四十大寿”。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当了一年多湖南王的张敬尧现在兵多粮足,春风得意,自然应该大庆一番。可这事自己不便出头露面,他任命心腹干将赵庭贵为“帅座大庆筹备处”处长,全权负责。
赵庭贵现任参谋长,他随张敬尧南征北战十几年,是张敬尧一手扶持起来的亲信。他忠心耿耿,对张敬尧言听计从,善于巴结奉承,很受张敬尧的赏识,如有重要事情,张总喜欢交给他去办。
参谋长对张大帅的意图心领神会。他知道,办喜事足假,敲诈勒索、广积银两是实。去年他经手张敬尧母亲十年冥寿,通知各机关送钱送物,收获不小,得到了张大帅的夸奖。今年是替活人做寿,况且主人是一省之长的张大帅,自然应格外隆重。主意已定,他便下了一道道命令:
各机关根据级别高低,规定送礼规格,不可缺少。
私人礼品分福禄寿喜四级,即一千、五百、三百、二百元,分配到各人。
寿辰当日,应送“万民伞”等锦旗,列队欢送。
张敬尧对参谋长的安排很满意,望着堆积如山的礼品,心花怒放,连连夸奖。
“报告!吴佩孚将亲率官兵,来长沙祝寿。”副官向他道喜。
“呸!”张敬尧脸色忽地一沉,“他是什么东西,来拜寿是假,图谋湖南才是真!妈了个××!”他转过身看着副官。
“通知赵参谋长,筵宴取消,礼品照收不误!”
张敬尧就这样挖空心思,敲诈勒索,鱼肉百姓,湖南人民无不切齿痛恨,有民谣为证:
“堂堂乎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张敬尧有三兄弟,名为舜、禹、汤,这首民谣是人民对张氏一家专横残暴,贪欲无已的憎恨。“棺材里伸手,死了还要钱。”这是对张敬尧为其母做十周年冥寿的讽刺。
平地一声惊雷,1919年5月4日,北京爆发了伟大的五四运动,学生上街游行,要求“外争国权,内惩国贼”。
张敬尧得知这一消息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召集长沙各校校长,命令:
“省城各校学生,不得听信谣言,借青岛问题,引起纠纷。”
张并召集长沙各报记者,以“戒严期间,不宜激动民气”为由,连下几道命令:
“不准登载有关山东问题的一切消息。”
“由警厅派员检查,严密控制,小准报纸开天窗。”
5月28日,在长沙商业专门学校一间屋里,“外争国权,内惩国贼”、“抵制日货”横幅挂在黑板上,下面黑压压地坐着从长沙各大专院校来的学生代表,他们个个群情激奋、斗志昂扬,大会宣布学生联合会正式成立,决定罢课,上街游行,抵制日货。
学联很快有了行动,7月7日,大举焚毁日货。
张敬尧得知,气急败坏,迅速召集各校学生代表和一些教职员到教育会训话。这天正是暑天,烈日当空,代表们个个汗流浃背。张敬尧站在台上,旁边两位卫士为他打伞,张一口气讲了两个小时,最后,以威胁的口吻说:
“你们今后不准游行,不准开会,不准磋商。”他粗鲁地叫喊:
“否则,本帅就要办人!”
学生们没有屈服,发表了第一次驱张宣言:
“欧战告终,潮流顿变,自主自决,权在国民……人将灭吾国而奴吾族,而吾悠悠自得,杳不知其所!任彼佥壬,植党营私,如昏如醉,刮削民膏,牺牲民意,草菅人命。蹂躏民权,置人民于无何有之乡、唯一己之骄奢是纵,长此以往,后患何堪。”
学生运动仍旧开展,如火如荼。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初冬。长沙城内,寒气袭人。
这天,张敬尧正围着火炉边吸大烟,忽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了电话筒。
“张大帅,不好了!”电话里声音急促,他明白是商会会长张先赞打来的:
“学生几千人,不,不,还有工人,在教育坪准备焚毁日货。”
“什么!你说什么?”张敬尧血直往上涌,忙下令,“给我顶住!顶住!”
“不行,他们人太多,我们恐怕不行。”张先赞在向他求援。
“妈的,这批暴徒,我非要斩尽杀绝不可!”他放下电话筒,带领副官、卫士和几千军警直奔教育坪而去。
张敬尧来到教育坪场,只见那里人山人海,欢呼雷动。旌旗迎风飘扬,“抵制日货”、“民众联合”、“打倒强权”等写旗帜上的大字格外刺眼,堆在坪场中间的货物足足有三丈高。几个学生点燃火把,准备向中问抛去。
“不好了。”张敬尧心里想,他命令军警:“包围起来!”
教千名军警把会场围得水泄不通,人们见军警来了,立即安静下来,一个个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张敬尧。
只见张敬尧站在一辆车上,左手插腰,挥动手臂对人群破口大骂:
“你们这班东西,竟敢烧洋货,在此胡闹,不怕惹来交涉么?”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扣’倒强权!”人们高呼口号,算是对他的回答。
“这班强盗,简直无法无天,”张敬尧心里想,不给他们点颜色,他们不会罢休的,他贼眼一转,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们要知道我们张氏兄弟拿钱给你们念书,还要我们怎么样?我们兄弟是军人,只知道放火杀人,你们再不解散,我们就把你们做土匪办,一个个拿来枪毙。”说完,他把手一挥,命令士兵驱散人群。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向人群。顿时,坪场上,枪柄、刺刀、拳足四向纷飞,一片混乱。可怜文弱书生,身受重伤者数十人,驱逐解散者,不下数千名,一时间,哭声载途,惨不忍睹。
张敬尧玩火自焚了。
人们愤怒到了极点,忍无可忍,誓欲雪耻。“张毒不除,湖南无望!”
12月3日,学联代表聚集在易培基家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总罢课。
三天后,学联决定“男女大小各校全体罢课,解散归家”。并发表了慷慨激昂的宣言:
“学生受此奇辱,又回想两年以来,有教育等于无教育,学生受尽摧残之实,张氏反得维持湖南教育之名。呼吁无门,不得已于12月6日全体罢课:解散回家,等候湘局解决。张敬尧一日不去湘,学生一日不回校!时日易丧,誓与偕亡!明知此为极大牺牲,为前此之所未有,亦实因张氏罪大恶极,浮于中外古今。”
“他奶奶的,全都逮捕,枪毙!”张敬尧下达了命令。一时间,长沙城里,侦骑四出,一片白色恐怖。
形势极为严峻,学联的驱张活动完全转入秘密状态。
“把运动推向全国”学联组织果断做出了这个决定。于是,元月中旬,学联组织驱张代表分赴北京、上海、汉口、衡阳、常德、郴州、广州等地做请愿活动,公开揭露张敬尧的罪恶,争取全国舆论的支持。
元月28日,前往北京的代表们与湖南在京学生一道,浩浩荡荡向国务院进发,做请愿活动,游行队伍高举“代表三千万湘民请命”、“请政府速即撤惩张敬尧”和“与张偕亡”三面大旗,各代表手执写上张敬尧种种罪状的小旗子,结果,“总理”靳云鹏表示无买权,无法答复;段祺瑞不肯露面,迫不得已做了一点姿态,卖了一个关子:
“政府将讨论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代表团还召集北京的同乡一千多人,在湖南会馆召开驱张大会。大会请在场议员,签字担保驱张,语甚激烈。议员们见群情激愤无辞可托,不得不签名于驱张保证书:
“担负驱逐张敬尧的完全责任,如不能达到目的,则全体辞职,以谢湘民。”
张敬尧内外交困,但又黔驴技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驻军湖北的吴佩孚哈哈大笑,这正是吞并湖南的大好时机,怎能放过。于是,他亲自领衔,通电全国,控告张敬尧,并率部由岳阳顺江而下,势如破竹。
张敬尧已处在四面楚歌之中,困兽犹斗,他忙调集嫡系部队七八万人抵挡。无奈,自入湘以来,军官发财,兵匪不分,腐败不堪,顷刻间土崩瓦解。
1920年6月,在直军强大攻势面前,张敬尧兵败如山倒,只好带领赵参谋长等几个亲信,落荒而逃。
这就是张敬尧早年的龌龊史。
张敬尧逃到汉口租界,投靠直系军阀吴佩孚。吴佩孚兵败之后,张敬尧又改换门庭,投靠了张宗昌、张作霖,担任军中要职。北洋军阀覆没后,他匿居大连日租界,以待时机,准备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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