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元天亮的信
九月十五你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吗,或许你忘了,但我却清楚你在这一天里曾经回到过樱镇,从此年年惦记,它的到来是我的盛典。早晨起来,还在刮风,所有的树冠呼来哗去,大片的灰云向西天横扫,可怜的树在整个夏天都在全身维护叶子,叶子也尽心捧着树干,而现在树叶用灵光而惊恐的眼睛看量深秋的一切。我真担心着这样的风一直要刮到夜晚,可到了夜晚满月依旧出现了!九月十五啊,夜是越来越黑,黑得像瞎了眼,月是越来越亮,光辉一片,我在静静地走哇走。月在天上,我是在沟里,我和月不可能合二为一,但我任何时候一举目它都在我的头上,我就是不举目,我也依然知道它在照着我。你是我大糁子锅里的几粒豌豆,让我直着眼睛贪婪,我是野地里遗掉的一只土豆,被你不由自主地弯腰捡拾。我爱慕你踽行在闹市区里的足底的情缘,你牵挂着我在山野的万丈尘烟。这就够了,我反复地劝说着自己,这已经够了!只是不免有些隐隐地害怕,害怕什么呢,狼不怕的,蛇不怕的,害怕月亮渐渐地要走向冬季,带走我仅存的温热。
我一天心里总是酸酸甜甜苦苦的像山上草药的味道。草药是老天给的本能滋味,而我是你给的性体味道。草是有了药性后被煎熬医病强身,我繁复的心也是倍受折磨。我想如果是个灵芝草在幽山险崖的有机会修行多好!我总想有个自我,做个完满的人,但我觉得要活好个人万不敢走火入魔,太敏感的人容易出问题。我多想像玉米豆类一样长自己的头还为别人结着籽,可我偏偏像小麦谷子一样籽粒就是头脑和生命。还像有的花朵一样。这可咋办呀?世界是在两个方面的矛盾中运动变化发展而存在的,我是没有自己的世界了。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像兔狐一样早早躺到石洞死去。唉,我的心绪的藤藤蔓蔓在黑夜中敏锐地摸索成一架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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