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
张膏药的墓拱在石桥后村北边的塬根,而塬上也就是元天亮家的祖坟。从张膏药的墓上能看到元天亮家的祖坟,从元天亮家的祖坟上也能看到张膏药的墓。埋张膏药的那天,带灯和竹子以个人名义也去了墓上,但她们没想到来送葬的人非常多。竹子说:张膏药还有人缘?带灯说:人都爱看热闹么。
人确实是多,而且越来越多,从石桥后村到塬根的路上全站着人,他们并没有为张膏药抬棺,甚至也不去墓地,就在路上站着看。而站的人多了,有人踩了他人的脚,就吵了高声,而一吵了高声,更多的人又聚过去,接着吵架的就不是了两个人,好像又发生了一对,还有一对也在吵。
带灯和竹子准备要回去了,翟干事却一头汗的跑了来,一见带灯就低声说:你们早来了,情况怎样?带灯说:啥情况?!翟干事说:是不是有聚众闹事迹象?刚才书记通知我赶紧过来,他说曹老八提供情况为什么埋张膏药去的人多,他活着都没人理,死了倒来这么多人这不正常么。带灯心里咯噔了一下,说:是不是?就朝人群里看,人群里是有王后生,还有尚建安和那四个组长,但王后生在墓头看着人抬棺,尚建安却是和一个人蹴在路边说话,并没什么异常。带灯说:神经过敏了吧?没事。翟干事说:没事,是没事,我给书记回个话。就给书记打电话,说:带灯主任早来关注了,没事。带灯说:我不是来关注的。翟干事还在对着电话说:是不能麻痹,是的,许多事情看着没由头,但出大事常常是没由头的事引起的。噢,噢,一旦有苗头,我会通知派出所。带灯说:让派出所人来干啥,没事倒惹事呀?!
带灯毕竟心里也不踏实,她故意往墓地去,经过了尚建安的身后,要听听尚建安在和人说什么。
尚建安说:我也烦得很,想死哩,又不知道怎么死?那人说:你怕火烧,你喝老鼠药么。尚建安说:现在老鼠药质量不行,死不了人白受罪。那人说:我有质量好的,我给你一包,七元钱。
张膏药的儿媳披麻戴孝在墓前哭,哭得鼻涕眼泪全下来,却声是哑的。一伙人在帮忙封寝口,隆墓堆,说张膏药的儿媳是在哭自己恓惶。张发魁也在墓前站着,说:肯定张膏药不让儿媳妇哭,把声弄哑了。他从口袋掏纸烟要吃,一掏纸烟带出了一张五角票子,紧抓慢抓,一股风把钱吹到焚纸堆上,钱就化了。张发魁愣了愣,赶紧说:好了,这下咱清了,以后再别寻我!
带灯对翟干事说咱们回吧,镇干部几个人都在这里,别人觉得奇怪了就越发来要看热闹的。翟干事却说他要再待待,带灯和竹子就说:那你待。她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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