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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宣战(3)

小说: 大哥:黑道大佬的兴亡传奇      作者:庹政

接下来两周,更多的人陆续来到白云湖,张宪,刘成,张帆,孙洪,卢虎等,有些在聂山鹰的名单上,有些是意外,有些人坦然,有些人遮遮掩掩地装作前来玩耍,偶然碰上。对于张宪,聂山鹰表示了真诚的感激,当初为了麻痹曹旭,张宪容忍了卢虎在他的地盘上胡作非为。刘成表示感情的方式跟罗忠良相差无几,说话少,喝酒多。张帆再次浪费了五年的时间,原地踏步,没有像张涛一样被免职已经够幸运了,他隐约地向聂山鹰表示了他不变的友谊和期待。卢虎跟张帆的境遇、心情相差无几,除了他们身份不同,他跟聂山鹰一直单线联系,这两年他一直咬牙坚持,本以为聂山鹰出狱后他有机会一步登天,却是两个人同时失业,他是最希望聂山鹰重整旗鼓的人,他直接表示了忠诚和希望,但聂山鹰冷漠以待。孙洪看起来只是一种客套的闲聊,但这是聪明人的做法,为将来某种可能及早埋下伏线,跟很多威胜公司的兄弟一样,他一直对聂山鹰充满钦佩。

聂山鹰真真假假地应付所有来访者,有时觉得自己像一个接受探望的病人,心中痛苦,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敷衍,虚与委蛇。有时,又觉得自己像历史上那些暂时蛰伏的阴谋家,在玩某种深沉的权术。所有人的谈话都隐隐约约地指向了一个人,但是,都没有点出他的名字,聂山鹰知道,这个人是苏树东,他们不是害怕他,而是忌讳局二。聂山鹰平静地面对这一切,近乎冷漠,但是付新的出现还是让聂山鹰足够惊奇。

“你的事真遗憾。”他拍拍聂山鹰的肩,以示安慰。他脸上的表情是真诚的。

“这很正常。二战胜利后,英国首相丘吉尔就没能再次当选,丘吉尔说的是:英国人民成熟了,不再需要一个英雄来领导他们了。威胜公司现在也是如此。”聂山鹰俏皮地说。

“但也许是他们认为你不需要威胜公司,哪怕你是无意的。你就没有反省过你的一些失误吗?你总是高高在上,一副清白的样子,这会让很多人感到距离,没有认同感,他们不会真正认为你是一个大哥。举一个细节,你跟公司多少兄弟喝过酒?我不是指责你,我是把我以前受过的挫折跟你分享。”付新认真地说。

聂山鹰无言以对。付新的话击中了他。“付总不会专门为了批评我而来吧?”

“欲扬先抑,批评只是铺垫。”付新愉快地笑了起来,“我本来以为你能够重新执掌威胜公司,这样的话你就能够重新整合江城这些势力,当初你煞费苦心组建白云湖景区股份公司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我一直认为你有这个能力,接下来,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但是变化比计划更快,我没有想到威胜公司会作出这种决定,这耽误了我一些时间,现在,我想好了,你同样可以帮我,这就是我来的目的。直接说吧,我邀请你加盟我的公司。”

聂山鹰吃惊地说:“这真不可思议。”

“虽然有很多人认识到聂总的价值,但我肯定比他们都强,你来我的公司,至少,我可以先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付新用力地挥手,这是大人物的标志动作。

“我能够值这么多?”聂山鹰再次吃惊,倒抽了一口气。他明白雄风海外公司的价值,六年前白云湖谈判时就做过评估。

“老实说,我遇到了麻烦,需要一个强人来帮助我,再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付新充满期待地望着他,“得一人胜得一国。你远不止这个价,以后我会慢慢补偿你。”

“或者,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提供另外一个人选,你为什么不考虑……”聂山鹰带着深思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

“苏树东?”付新打断了他。

两个人沉默地对望了几秒钟,聂山鹰说:“是的,他英语不错,现在有一大帮兄弟,有一些狠角,可以立刻派上用场。不像我,只会纸上谈兵。还有一点,雄风海外公司跟白云湖景区有股份置换,你向局二要人,合情合理,他不应该拒绝。”

“或者老局认为他是个人才,但我不是局二。”付新古怪地笑了,“纸上谈兵,呵呵,赵括不能为将,他父亲知道,母亲知道,秦王知道,白起知道,蔺相如知道,只有赵王不知道。我认为苏树东就是赵括,老局就是赵王。还有向明宇,就算老局看走了眼,一时糊涂,老向一向精明过人,怎么也犯这种低级错误?”付新痛心疾首地说。

“既然局二叔和向叔都是精明人,那么为什么不可能是你看错了呢?”聂山鹰反问。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讨论苏树东。虽然,他现在还是没有把这个年轻人当成自己的对手。他从来没有把任何人当成对手,他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命运。

“我不想去分析你是否在试探我,我老实告诉你吧,我认为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角色。他能够走到现在,除了一点运气之外,我实在找不到另外值得赞扬的地方,我对江城并不陌生,他没有经过真正的考验,反正我是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才干,而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招商大楼,曹旭,白云湖,每一件都令人刮目相看。”付新缓缓地说。

“我们暂时抛开能力问题,看看他这几年做的事吧。黄,赌,毒,我们不是道德君子,但是,有些行为对于我们这些老式的大哥来说,一直很难接受,就像我现在还很讨厌使用叉子一样。赌博并非恶行,跟喝酒差不多,皮肉生意是一种肮脏的行当,沾上毒品,我会把他划入黑名单。就这么简单。”

“听起来你像组织部在考察干部一样。”聂山鹰揶揄道:“资本原始积累的时候,都充满罪恶,每一个黑道大哥冲出来之前,都满身是灰,付总你赚的第一桶金也不会很干净吧。”

“好吧,我再说一个理由。”付新叹了口气。

“穷人家的孩子,总会有些天生的自卑,如果他又特别聪明,认为自己有才能,就会觉得没有得到社会公平的对待,性格就会扭曲。我知道很多人,他们常常会故意显示一种特别的傲慢来掩饰心中的自卑,他们由傲慢行为而感受到的幸福程度,与他们因自卑而有的痛苦程度保持着恰当的比例,苏树东为这种类型提供了一个例子。我研究过他做过的一些事,风格有些另类,不择手段,我认为这是因为他心理阴暗。我不愿选择这样的人做事。这种人,他的欲望很难真正满足,他总会认为自己得到的回报跟他付出的努力不匹配,我担心某天他会把某些怨恨转换到我身上来。聂总,我说话很直接,你不介意吧?”

付新说得有些慢,但流畅,显示这些话早就经过他的深思熟虑,看似客观却有一些偏见,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优越感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聂山鹰意识到付新的身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出身,他开始苦笑,付新这话,把他扫了进去。“你应该做心理咨询,或者,你可以成为一个哲人。”

“也许我本来应该成为一个有抱负的官员,但我最后成了一个大哥。这就是命运。聂总,你不觉得人生有时很神奇吗?”付新意味深长地问。

这是再次委婉的邀请,聂山鹰明白,他叹了口气,“或者,我老了。年轻的时候总想人生要充满大起大落才刺激,才不枉来世上走一遭,总是盼望着自己像电影的主角一样神奇,无所不能,但是现在,我常常想着,也许平淡才是真实的人生。”

这是拒绝。

付新也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不是口是心非,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么苏老头的女儿对你的安排不是很好吗?”

聂山鹰不解地看着他,付新也露出奇怪的表情:“恩恩和老局两人想别别苗头,她也许是不想你卷进去吧。但是,她没有想过,也许只有你,才能够阻止这场灾难,真是麻烦,这两人一旦……”

但是聂山鹰已经听不见付新后面的唠叨了,他有些发晕,他竟然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种可能!如果局二和谢淳恩最后开战,那么,被剥夺了权力的他,倒是非常安全,相反倒是苏树东会上前线,这是她对他的苦心保护吗?

“好吧,你再想想。我是真的希望和你合作。过几天,我就要回美国。”看着怔忡发呆的年轻人,付新站了起来,“实话说吧,我这次是专门回来看你的,希望离开前你能够给我一个好消息。”

络绎的来访者像一块块石头丢进聂山鹰心里,引起波动,周洪和付新是最大的两块,聂山鹰用了很多时间来思考这两个人跟他说的话。周洪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野心,他本来就是那样计划的,准备在江城建立一种他理想的黑道秩序,完成媲美老头子当年的伟绩。付新也让他再次确认自己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这两个人都是江城有数的大人物,经验丰富,阅人无数,尤其是付新,他远在海外仍有地盘,身份超然,肯定比那些身在局中的人看得透彻,聂山鹰非常重视他们的看法。

付新还给他挑明了江城黑道目前的一些暗流,局二和谢淳恩对峙了很久,这样两个黑道巨头,一旦出手,必定就是大场面,但是,跟他无关?聂山鹰感到轻松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然后,他想到可能在第一线冲锋的苏树东。

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和这个年轻人的关系会变得如此难以捉摸。这些天通过张帆、卢虎和张宪,他对这五年间苏树东的所作所为有一些了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看走眼,苏树东证明了自身的能力。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聂山鹰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相当大的错误,他对于这个家乡人兼学弟,了解并不深刻。

跟很多熟知威胜公司历史的人一样,他无法不把苏树东跟苏平联系起来。苏树东会走跟苏平一样的路吗?或者,苏树东已经这样做了,已经背叛了某些人和事,已经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目标开始狂奔,肆无忌惮。

他又想到黄建。他肯定忘不了这个人,虽然那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正是因为这个三面间谍,他才身陷囹圄。其实,聂山鹰并不恨黄建,只是感到惋惜,他认为黄建并不比邱松涛、卢虎和苏树东这些年轻人逊色。黄建本来应该有一个更加精彩的人生,却如此仓促地熄灭了自己。

最后,他再次回到自己身上。

这一个月来,他平静的表面下是满心的郁闷和愤怒。他这一生,已经好几次这样,总是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候,被宣告出局。电建第七分公司,海南,上海,还有现在。有时他也问自己,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很多年前,他不是一直向往这样的生活吗?安静,平和,可以自由地选择做事。他跟苏雪莲回到江城的时候,不是对这个圈子深恶痛绝吗?但是现在,他为什么会感到失落和屈辱?因为几年的监狱生活,觉得自己吃了亏?受了侮辱?哪怕不做这个总经理,也应该由他自己来说,他可以放弃,但不应该这样被人赶走?或者,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向往一位大哥?大哥不仅代表一种尊敬和地位,而且代表一种权力,这种最纯粹、最直接的权力,甚至可以一瞬间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权力诱惑,他也不能抵抗自己心中那种本能的欲望。

或者,他可以用刚才付新的说法来安慰自己,苏雪莲这样做是保护他,但是,他还是感到遗憾:她并不了解他,至少,不了解五年监狱对他的改变。

当然,他不会去问苏雪莲。真相背后不是伤害就是阴谋。正像他在出狱前就预感到什么,他也没有问。他从来不做这种事。他只会面对现实,然后,做应该做的事。

聂山鹰陷入深深的思考。

六月的某一天,他在湖边喝茶,宾馆经理神情古怪地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打开的移动电话:“聂总,您的电话。”

聂山鹰接过来:“您哪位?”

“聂总,真难找您啊。我是刘广成。”

“刘总,您好,有什么吩咐?”聂山鹰客气地问。他出狱前的计划中,刘广成是其中一个重要的部分,但是刘广成主动出现在监狱门外是一个意外,更大的意外是他那个计划现在完全无用,或者说是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怎么说呢?如果可能,我希望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哪怕现在,我也想在电话中跟你慢慢地聊上一两个小时,但是我知道这很无聊,好吧,说点重要的吧。聂总,关注最近的股市吗?”

“没。”对于很多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细节,守口如瓶是聂山鹰的习惯。

“也是。聂总你清仓了,自然不用再关心。”刘广成一副了然于胸的口气,“那我简单给你说下吧。今年春节过后,上证指数绝地翻身,重返一千三百点,那时候聂总我们都赚了一点吧?但是后来的情况不太乐观,一直震荡。四月底国家启动上市公司股权分置改革,五月初,证监会圈定了四家上市公司进入股权分置改革首批试点程序,是九号那天吧,上证指数重挫,收于一千一百三十点。昨天,证监会推出《上市公司回购社会公众股份管理办法》,股指跌破千点,上午股指跌至九百八十多点……”

“刘总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刘广成哈哈地笑了起来,完全不像一个身处熊市中的股市大鳄:“‘出逃等于生还’、‘八年抗战,一觉回到解放前’,这些都是形容目前股市的名言,很精辟吧?幸运的是,一个多月前,我就已经全部空仓。”

“祝贺你。”聂山鹰淡淡地说。

“我应该感谢你。”刘广成终于把话绕回来:“还记得那次我们在监狱门口见面吗?我想看看你的底牌,你说你没有底牌,我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沮丧不已,幸好我还算是聂总的知己,我想了整整一晚,最后明白了聂总的意思。没有底牌就是不需要底牌,已经空仓的人当然不需要任何内幕。第二天,我咬着牙全部清仓出货,亏了一点点,这没有什么,只是想到浪费了我整整六个月的时间,现在就这样放弃的确心有不甘。但是现在,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完全正确,我躲过了这一个多月的下挫,特别是昨天,我庆幸自己的果断,这一刻的轻松愉悦完全足以抵消这一个多月的痛苦煎熬。我认为,我应该亲自向聂总表示我的真诚感激。”

“刘总你误解了,这是大气候,跟我个人无关。”聂山鹰说。

“接下来聂总有什么打算呢?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比如聂总认为何时可以触底,看好哪只股票,要不,咱们联手玩把大的?聂总,我知道你现在情况并不太好,索性离开江城吧,那只是一个小城,我觉得你的舞台应该更大一些,你属于海南,上海,甚至华尔街这样的地方,怎么样?”刘广成建议说。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再考虑工作。”这一句话,聂山鹰已经对很多人重复过了。

“我会等着你。你随时想来资本市场玩,都要告诉我。”刘广成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也把那一张你拒绝看的底牌亮出来,你肯定有些意外,它就是,苏树东。”

“这张底牌现在已经自己打出来了。”

刘广成期待的吃惊没有出现,聂山鹰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好吧,最后一件事,替我付费给这个手机的主人,暂时记在我头上,到时咱们一起算算总账。”

聂山鹰还没有从这个电话带来的冲击中拔出来,谢淳恩出现了。一个月前,他就该出现的,他是白云湖景区现在的总经理,这个职务,曾经属于聂山鹰。

“聂总,门庭若市啊。真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聂总你躲到这里来,这些人也不想给你清静啊。”他在聂山鹰对面坐下来,脸上带着威严、轻蔑的表情。以前他可不是这样,木讷,寡言,除非必须,他更喜欢坐在旁边认真地观察别人。

“谢总,作为白云湖景区的总经理,长时间不在现场,我认为是一种失职。作为白云湖的股东,我认为我有提出这个意见的权利和义务。”聂山鹰严肃地说。

“你还可以说,作为曾经的白云湖总经理,你感到非常痛心。”谢淳恩巧妙地回击。

这是句双关语,一针见血,聂山鹰苦笑,他当年用来约束其他大哥的巧妙设计,现在成为他的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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